孙氏晏晏笑着摆了摆手,嘴上淡淡做着谦词,心里却是欢喜,这真真是长了脸儿的。
秦大娘子霎了霎眼儿,眼中的水光一敛,不疾不徐地吃了口茶:“哎呦,终究是你持家有方了,有着你家大姑娘的活门面,这余下的姑娘,哪还是愁嫁的?”
“却是谬赞了,就算是有煜姐儿的门面摆在那儿,她几个妹妹的亲事却不能平白飞来,也是要有人愿意顺水推舟一把的。”孙氏意味深长了一句。
“孙大娘子言之过谦了,这不是有贵妃娘娘做你家姑娘的主吗?”李大娘子听不下去,冷嗤一声儿,语气不善。
言罢,几位夫人神色各异,秦大娘子眼珠子一转,兀自拉了沈水煣的手,左右看过,打心底儿的喜欢是藏不住的:“李大娘子,这真不假,这姑娘我瞧是不错的。”
沈水煣面色一红,局促地瞧了孙氏一眼,见她朝这头使了个眼色,这便是又做回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嫣然巧笑。
李大娘子脸色稍动,微微打着扇子,也朝这头看了过来,却是不置可否。
“孙大娘子真是好福气了,我们可比不上呢。”秦大娘子看在眼里,眉头挑了挑,转了话锋。
孙氏捧着茶盏,眯着眼儿:“哎呦,可别如此说,几位娘子才是真正的有福之人呐,如今儿子一个赛一个地有出息,我可是羡慕不来的。”
孙氏的话儿口不对心,却是早已不耐烦了。
秦大娘子捂嘴轻笑,面显骄傲之色,偏头看了李大娘子,瞧着仍是一语不发,便是敛过神色,陪了笑脸儿:“瞧着同你正是交心,却是没发觉的,时候不早了,便是不叨扰了。”
言罢,便晏晏然站起身儿,孙氏额首,下巴扬了扬,示意沈水煣一同相送。
望着李大娘子先走了有两三步远,孙氏忙是大步迈过去,拉住了落后的秦大娘子,语气有些讪讪:“如今也是瞧不出李大娘子的意,还望您多多帮我。”
秦大娘子眉眼弯弯,眼角挤出了细纹:“她就是那般的人,你且不要计较的。”顿了一瞬,她回望了李大娘子一眼,已是渐行渐远,便继续道:“欲速则不达,好事还需多磨,我看呐,你且等上一等,日后登门的日子可多着呢。”
从外头回来时,沈水煣还等在正屋外头,孙氏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烦,只叫小丫头送她回去。
屋里静了静,孙氏想过一瞬,实在有些气不过,抄起茶盏便要朝地上砸去。孙妈妈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的手:“大娘子,这可使不得。”
孙氏闭了闭眼,将气又咽回肚里,茶盏重重磕在几子上:“摆的什么架子,若不是有求于他家,谁会热脸凑上去?真是不识好歹。”
顿了顿,她胸口一阵儿起伏,脸色青白转换:“我真是豁出了张皮子,就他家那儿子,不知进取,四处沾花惹草,好在是投对了人家,否则谁人会看得上?她且知足罢,通京都地去打听,除去我家,还有哪个清白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这声音却是大得很,一屋的丫头婆子都不敢多嘴多舌,孙妈妈眼波流转,摆了张笑脸:“大娘子妨不着生气,再如何说,这是贵妃的意,纵使赵家心气儿再高,也是不敢有忤逆之心的,您只把心装回肚子里,静观其变罢。”
听罢,孙氏意味深长地看了孙妈妈一眼儿,气息逐渐平稳,一双眸子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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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的事情很快便在府上传遍,玉簟说与沈水烟听时,已然是傍晚。
沈水烟捧过茶盏吹了吹,面色波澜不惊。这事儿比上辈子来得要早些,并且较之不同的是,这回与赵家相看的是她二姐姐,不过却都是意料之中。
她暗自腹诽,这事儿一出,引嫣阁那头可要不安宁了。
想罢,便耐心听玉簟说完,思忖片刻,这会儿说的却是毫不相干的话儿:“上回吩咐你的事儿,可有消息了?”
玉簟摇头,压低声儿:“究竟是要等上一阵儿呢,赶明儿婢子再去一趟。”
水烟轻轻额首,玉簟退下之时,门下的帘子便敞了起来,小丫头通报,沈老夫人那边请。
依旧是往常一样,几个姑娘坐在侧间儿吃茶闲聊,等正屋那头传话儿。
可与平日不同的是,沈水烟进去时,几个姑娘却是神色各异的,难得的沉默。
小丫头上了茶来,沈水烟捧在手上,试着茶温,微微抿了一口,不由自主地看了她二姐姐一眼。
如猜想的一般,想来是为着今儿早的事情,她心中甚是不好受,沈水煣手里的帕子已然是绞得走了形儿。
不例外的是,冯绾娘此时心里也郁闷得很,眼波淡淡流转,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沈水烟看在眼里,心头微动,微微颔首低眉,却听冯绾娘阴阳怪气地开口:“二姐姐却是好福气,早早便听今儿有客来,我们都没这样的资格去相迎,舅母只单叫了你去。”
这话儿一出,却是戳到了痛处的,沈水煣咬了咬牙,也是没好气:“我倒是不稀罕的,妹妹若是想去,哪日请了长辈儿,便是可以替得我了。”
冯绾娘心下一怔,撇了撇嘴儿:“没姐姐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