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沈水烟会如此回答,冯绾娘嗓子一哽,彻底儿没了话讲。
闻言,沈水烟捧着茶盏的动作一顿,眉眼淡淡:“妹妹这是做什么,二姐姐那头讨不得半点子好,又到我这儿来醒脾。”
沈水烟却是视若无睹,颔首吃了口茶。
也是难熬,待到各回各屋之时,难得沈水炘没同沈水烟一路,瑜姨娘屋里的小丫头早在大厅里头候着,见了人出来,便是上前一步行过礼,引着沈水炘走了。
言罢,便是头也不回的掀了帘子出去。
半晌,瞥了水烟这头,皮笑肉不笑:“那样的场合,三姐姐竟也是去不得的,可见二姐姐是最最长脸儿的了。”
得不上看重,怕糟了笑话儿。”
听了这话儿,冯绾娘嗓子一时哽住,望了沈水眼一眼儿,见她脸色平静如水,顿时心里生出万般委屈,眼角沁出了泪花。
“你怎的就不急?如今依大娘子的意,是有意推你二姐姐去赵家的,那可是超品的伯爵家,这样好的婚事,可是不容咱们错过的,如今是要看你祖母的意,如果她有一丝的反对,咱们便是有搏一把的机会。”瑜姨娘松了沈水炘的手,有些怒其不争。
一顿饭下来,桌上的几人倒是各怀心思,孙氏在沈老夫人面前依旧是表现的殷勤,也是不少对几个姑娘们嘘寒问暖的。
几个姑娘进去的时候,长辈儿们的脸色也是稍稍霁下,沈沐言同孙氏坐在一处,低眉颔首的。沈老夫人态度也缓和下来,似是作了妥协。
蕙兰院儿里灯打的亮堂,沈水炘打踏进了院儿门之时,心中便有了猜测,直到看到自个儿的小娘,这猜测才得到了证实。
“那你说的什么风凉话,知道自个儿是个笑话,该闭嘴的时候就别张口,免得讨人嫌。”沈水煣剜了她一眼儿,语气不善。
瑜姨娘等在屋里,端正坐在里间儿的大炕上,牵着女儿的手寒暄半天,终是切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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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越来越冷,望着几个姐姐脸色皆是难看,沈水炘眸光轻敛,扯了扯嘴角出来打圆场:“大姐姐出了门子,那二姐姐便是家里头最年长的了,见伯爵娘子这样的贵族夫人,可不是要做咱们的表率的?若咱们都去,凑一块儿,反倒兴师动众的。”
瑜姨娘脸色变了又变,见女儿态度坚决,不敢强求,愣怔片刻,还要开口,话儿却被沈水炘堵在嗓子眼儿。
听着冯绾娘搬出沈老夫人做筏子,众人脸色皆变了,沈水烟见她二姐姐身子气得发颤,却因着上回罚跪祠堂的事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不敢再说什么。
侧间儿这头终究是以沉默收场,正屋那头的动静也不小,好像沈老夫人也是为着今早的事儿发了通火,怪罪沈沐言夫妇不曾同她商量而擅自作主,沈沐言同孙氏则是作受训听教之状,也是不敢轻易插话儿。
“时候这样晚,实在不合情理,女儿是分了院儿出去的,这会儿子若再不走,怕是要遭旁人嫌话儿了。”沈水炘语气冷淡,也不正视瑜姨娘:“姨娘日后若是无事,便不必唤我来了。”
冯绾娘脸色铁青,指甲抵着茶碗,发力到青白。
沈水烟心中轻笑,不咸不淡地接了冯绾娘的话茬儿:“同二姐姐相比,绾妹妹自是差不到哪去的,咱们这屋里,出了这样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不如一块儿说与祖母听听,好叫她老人家刮目相看。”
听了这话儿,沈水糅脸色稍霁,撇了撇嘴儿,顺着她的话茬儿:“总算出了个会说话儿的了,不像有些人,自个儿还是寄人篱下的,便真以为自己是沈家的姑娘了,殊不知同一屋檐之下,命却是不同的,难不成那样的场合,会叫一个外头的姑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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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水炘眼睫轻颤,语气有些激动:“小娘!随它去罢,女儿不想嫁,那伯爵家表面光鲜,实则里头是暗流涌动,女儿出身不好,真要过去了,怕是处处都要被旁人压过一头,这样的日子,小娘已是受了一辈子,难道还要女儿再重蹈您的覆辙吗?”
沈水烟敛裙坐下,这是早有预料的结果,毕竟这是沈贵妃发的话儿,也是得了圣上的默许,如今木已成舟,不妥协倒是不成的。
见瑜姨娘的一双眸子黑白参半,晦暗不明,屋内烛火摇曳,才给她的眸子平添了些光亮:“今早的事儿,我自是听说了。”
瑜姨娘顿了顿,见女儿抿唇,叹了口气儿继续:“听说只叫了你二姐姐去前院儿,适才用饭的时候,你祖母如何说?”
冯绾娘脸黑得厉害,重重磕了茶盏,这动作惹得沈水糅瞳孔一震,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便听她从鼻子里哼出一气儿:“二姐姐好厉害,大家伙儿可都是见识过的,就是不知,外祖母知道姐姐这般厉害吗?!”
沈水炘脸色平淡,有些敷衍:“祖母的意思,女儿又怎能轻易猜透的。”
这话儿一出,见瑜姨娘脸色稍动,似是有些为难。沈水炘便挤出一滴清泪,用帕子轻轻捂住:“女儿这辈子,宁做穷人妻不做贵族妇,若小娘执意如此,那我便去寺庙里头发愿,削了头发当姑子去,一辈子青灯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