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

        直至被乐无异dao出这句之前，百里屠苏从未思考过从前的生活是否算作艰难折磨。

        他早习惯了风雪载途的坎坷dao路，剑影刀光，惨烈真相，无数足以被他人视为锥心裂骨的残酷经历如同不绝于途的大小石块，急而密地gun动下来，不予人chuan息余地，渐渐，杀人的刀与砸落的雪没有半分区别，他所需要zuo的，除却短暂躲避，更多的，则是挥剑迎上，动作与心情俱是轻车熟路，见怪不怪，如同拍拂肩上落雪。

        雪总是冷的，血肉的腥气长久地藏在寒意下方，过往十七年经历自百里屠苏口中dao出，剑客平淡的口吻为它蒙上一层错觉，叫人下意识以为这些故事其实与惨烈残酷并不沾边，起与始好像俱发生在生机寥寥的寒冬，火光也蒙着干燥的尘灰，永恒的不见变换的冬天，讲述的人也成了看客。

        他的过去从未有人问询，也没有人问过他，会否难过。

        百里屠苏看着眼前双目红红的少年，手指不受控制地抬起――兴许是自作主张，想要替人拭泪，然而最终还是停歇在原chu1，指节握紧酒盅，使其裂出细小的纹理。

        少年乱发脏衣，脸颊上沾着酒ye与尘灰，从前嗅见的肌肤香气自敞开的衣襟dang开来，混合着醇酒香气，一圈圈递送至百里屠苏的鼻端。

        腹下的热liu同心脏瞬间的酸ruan一齐到来，冲动的肉ti压在不甚熟识的柔情下面，鼓动着叫嚣，这多少有些亵渎。

        他将酒坛放在石台上，动作很轻：“不难过的。”他如实答，顿了片刻，讲出更真的一句，“与你同行，我很开心，所以，你不要哭。”

        乐无异拾起衣角抹眼睛，将将hua落的眼泪滴在酒洼，rong进去：“现在开心和之前难过又不冲突，你遇上我当然会开心，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你陷入那么孤独的境地。”他凑近百里屠苏，醉眼对上对方清明眼目，随口立下的誓言，却无端有种坚定温柔，“以后，有我陪你啊。”

        二人相隔咫尺，口鼻呼出的热气打在彼此面颊，少年的chunban被水意run泽，像是春初绽放的浅粉花朵，只消一个低首，便可撷芳相尝。

        向下，细白颈项被酒意蒸地粉红，衣襟敞开着被月光照映，隐约叫人窥见内中春光。

        乐无异眼睫眨动，如轻盈蝴蝶，不自知，不设防。

        百里屠苏hou结gun动，下shen的折磨几乎叫他生出爆炸的错觉，偏偏，咫尺之间，没有chu2碰。

        昔年下山行走，他曾经过一座小镇，古树下，说书人讲着夺魂妖jing1，jiao娜美人，他未刻意去听，循恶徒踪迹继续行走，几步之内，嗅得香火袅袅，金漆菩萨像端坐莲台，信徒跪在蒲团上，虔诚发愿。

        一面是香艳杜撰，一面是端庄慈佛，不相干的两项，早早被他抛掷脑内角落，几乎不留痕迹，如今，却在yu火煎熬的时刻，蓦地冒出tou来。

        少年哭过的眼睛han着笑，仿佛将将修成正果的小菩萨，自然地承接他cu糙的手掌，神情中有着孩子的天真，好心地渡他、助他。

        从前，百里屠苏自知心动深陷，甘愿以xing命相护，却没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