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剑心。”
沈剑心没回答,他不敢。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叶英摇,“沈剑心,是你自己,你为何总是不肯对自己说实话?”
叶英去找他?
“我怎么了?”沈剑心睁开眼,茫然看向旁边,在昏暗的灯光下见到是叶英,一脸不可置信:“叶英,你怎么在这儿?”
沈剑心:“……”
有没有把内心话说漏了?让叶英看出什么端倪?
内力撤走,沈剑心失去热源,窗又没关完全严实,留了条,被夜间的冷风一,他不由得轻轻打了个寒战,终于醒了。
对自己会不会说胡话这种事,沈剑心真的没什么底气。
“说了。”叶英略略笑。
叶英一边慢慢地说,一边用手指摸索着寻找沈剑心的,将他因为紧张而僵的手指一掰松,又强势地将自己的手指插进去,直至最后十指相扣,他才接着说下去。
“我说什么了?”沈剑心听到这话,一把扯过旁边的被子往上一盖,决定现场向吕祖非鱼池里的乌学习,无论叶英说什么,他权当没听到糊弄过去,等着天亮送走这尊大神后自己慢慢消化。
他最担心的两个字还是从叶英嘴里说了出来、
哪个路过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长了大嘴巴子通风报信告的密!
这话像一炸雷劈上沈剑心的天灵盖,将他生生吓得从床上坐直子。
沈剑心“砰”地一声倒回床上,颇有些生无可恋。
他怒气冲天地爬起来,待看到叶英眼角眉梢的笑意,沈剑心才惊觉被套话,顿时对叶英有了新的认知:“叶英,你?你竟然会骗我?”
“你说惦记我家厨子的月桂金丝羹,要跟我一起回藏剑。”叶英说。
――他舍不得。
还把他抱了回来?
如此大的动静,叶英却只云淡风轻往窗外扫了一眼,毫不在意。
这事儿还被祁进知了?
他此前没有喝醉过,天知自己喝醉了是什么样子?有没有抱着疯人痛哭涕?有没有拖着叶英的手臂让他也来上一杯?
一句前世虽然心知肚明、然而从未听过的话。
彻底出酒效后,叶英松开了沈剑心的手。
叶英犹嫌不够,还补上一句:“从长空栈回到老君途中,我们碰到了巡夜的紫虚真人,他看到你酒醉不醒,很关心你,免了你明天的早课,还问要不要给你送醒酒汤,我拒绝了。”
“叶英。”沈剑心大感丢脸,双目无神地看着床上的一对仙鹤雕花,“我喝醉之后没有说什么怪话吧?”
“不可能!”沈剑心闻言,当即掀开被子,脱口而出,“我明明惦记的是你,才不是你家厨子的菜!”
和他的话同时出口的,还有窗外一声惊雷落地,这声响太大、太近,几乎炸得窗棂都震了一下。
“沈剑心,你有没有想过?”
被叶英磅礴的内力所动,沈剑心的迅速热了起来,掌心和额很快见了汗。他被烈酒麻痹的意识也有所回转,眼睛缓缓睁开一线,只是因为喝得有点找不到东南西北,所以暂且还有些眼神失焦。
然而就连他的这份不敢,都被叶英看了出来。
他还想故技重施,抓起被子要往上蒙,但在此之前,手已被叶英轻轻拉住。
他喝酒就是为了躲着叶英,怎么还被本人发现而且带回来?
若真能得到,即使之后数载不见,他的内心如何再于剑海沉浮,也将有一个指引归路的、永恒的航标。
叶英握着他的手,轻声说,“你还是不愿意面对自己吗?”
现在话既出口,沈剑心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是,他只是因为内心烦闷不解,便听了掌门的建议,去长空栈找疯人聊聊天,又信了疯人说一醉解千愁,所以喝了他葫芦里的酒。如此简单的前因,最后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但总是事与愿违。
总不能是掌门本人吧!
他喝醉了?
叶大庄主的手比他的更,掌上规规矩矩的剑茧非常有存在感,沈剑心一颤,终究还是没甩开。
更重要的是……
“不想执剑、不想下山、不想承担责任、不想涉入红尘、不敢实话实说、不敢袒内心……”
他拉起还在试图逃避的沈剑心,一手牵着他的手,一手掰着他的肩,让无地自容的小长被迫只能看着他的眼睛,听他一字一句地把话说下去。
“沈剑心,你这一生的确是为自己而活了,可二十余年来,一举一动都囿于‘不想’和‘不敢’四个字,这真的是你的本愿吗?”
“你刚才喝醉了,是我抱你回来的。”叶大庄主不说话则已,一说话便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