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英要走这件事,沈剑心是在他离开前三天才知dao的。
并非叶英有意要瞒着他,而是叶英觉得,离别的言语说出口太不舍,就这么一天天拖着,终于直到李忘生把沈剑心叫去,嘱咐他送叶英到银霜口外,沈剑心才知晓他要走了。
“叶庄主要走,轮不到我去送吧……”
沈剑心站在李忘生跟前,面色犹豫:“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外门弟子,领队送叶庄主于礼不合,祁师叔更合适。”
“祁师弟近日去短时闭关,至于你的shen份太低这事,叶庄主不会介意这一点。”李忘生拿出纯阳要给藏剑的赠礼单子交给他,告诉他要在离开当日早上清点礼品时才能打开,又说:“更何况叶庄主大约希望,送他的人是你。”
沈剑心接过礼单,心里杂乱得很,gen本没心思打开礼单去看上面有些什么东西,听到李忘生这么说,他更是叹了口气:“掌门,我……”
“沈剑心。”李忘生柔声劝他,“我们不会强迫你zuo任何事,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西山,素天白和林语元亦能胜任。但是剑心,你是真的不想去吗?”
沈剑心在原地拿着礼单站了很久。他很明显内心在剧烈挣扎,但最后还是摇摇tou。
“我不去。”沈剑心说,“掌门,我不去送叶庄主。”
他又犹豫半晌,才说:“并不是我不想去,也不是我不想下山。我是觉得,如果我去送他,那么有些我不想发生的事情便要不受控制地出现了。我不喜欢这样,掌门,沈剑心的一生是要顺自己的心意而活的。”
他没说是什么事,也没说明白到底在想什么。沈剑心没有再听李忘生说话,他略带慌乱地把礼单sai回李忘生手上,一脸心事重重,逃也般的离开了。
待他离开,侧边的屏风后转过来一个人。
正是叶英。
他本是来和李忘生商讨沈剑心去chu1的,李忘生却说让他等着,先召见了沈剑心,因此他方才一直在后面听着。
叶英侧tou看着被沈剑心慌里慌张关上的大门,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不知在想何事。
李忘生邀他在shen边坐下,让外面的素天白为他们重新上茶,待弟子出去,他叹息dao:“叶庄主已看见了,沈剑心是不愿和你们一起下山的。”
“叶某来之前便知dao他不会走。”叶英端起茶盏,撇去上面浮沫,抿了一口,淡淡地说,“只是想亲耳听听他的拒绝之词。”
李忘生:“他从小生长的环境单纯,接chu2的人也很少,所以很害怕所熟知的一切发生改变。叶庄主,他已经不是曾经那样的人了,你要习惯,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沈剑心,你可以将自己的思念寄托给他,但切莫把本属于别人的悲喜强加在他shen上。”
叶英:“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叶某不会勉强。但李掌门,你也能看得出来,沈剑心并非不愿,他只是害怕改变,害怕前进。因此,悲欢喜怒并非是叶某施加给他的,而是他自来便有的。”
“可无论如何,目前沈剑心最好不要下山。”李忘生看着他的眼睛,“叶庄主,你应该知dao,如果想要好好护着他、护着叶家,那么你亦有要失去之物。”
感受到他的目光,叶英极轻地笑了一声。
他放下茶盏,慢声dao:“先前清虚真人和叶某说过,李掌门极善紫薇数术,想必李掌门已在星盘中看清了叶某的命运。”
李忘生叹口气。
他没有问叶英在明知结局的情况下还第二次选择这条路值不值得,同样是习剑之人,他懂叶英的心思――在握住剑的第一刻起,人便成为了剑的一bu分。此生为了剑dao之终途所选择的一切代价,没有不值得的。
叶英再次选择走入剑冢闭关,是必然的事情。
“我知dao他不会走,我知dao不应该让他跟我走,我也知dao现在他心中我或许没那么重要……”
叶英:“但我就是想趁这两年再多看他两眼。”
“或许还是我太自私了,这份单子,就烦请李掌门丢一下吧。”
他将袖中另一份礼单拿出,轻轻放在桌上,起shen离去,不再留下一言一语。
从给叶英当护卫以来,这是沈剑心第一次旷工。
知dao叶英ma上要走的消息后,他心乱如麻,不敢回去见到那位大庄主。可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心乱,是不想叶英离开吗?
但自己从一开始就知dao叶英是走的,不是吗?
他是藏剑山庄的大庄主,来华山是和掌门有要事相商,因此客居几个月。他终归迟早有一天是得回到西湖畔的。
然而叶英的确已经在纯阳gong待得太久了,久到连沈剑心都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每天和他朝夕相对,习惯和他对坐闲谈、相携出游,习惯和叶英zuo朋友,习惯每次练完剑回来屋内备下的热茶。
在此之前沈剑心几乎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可以和任何纯阳gong外的人zuo朋友的,也不曾想过会结交上叶英这等人物。可当他真的和叶英zuo了朋友,他又觉得太晚了,怎么他们现在才相识呢?两人的契合度,分明应当是多年至交。
这几个月又何止是叶英一人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