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案前散落數沓方志軼聞,謝雲liu心不在焉地翻過一頁,心神卻全然不在眼前書卷上頭。
更深lou重,洛風和上官博玉早已回房歇下,同樣自李忘生那離開的他卻心煩意亂,連劍也不練了,一聲不吭地闖進書庫抱了大批醫書筆記便走,風捲殘雲之勢看得守庫弟子無不震驚。
要不能怎麼辦?ying著頭pi大步liu星跨出殿外的謝雲liu不是沒察覺他們詫異的注視,可他這些年雖走南闖北踏遍大唐,卻有意不去涉足風月之地,李忘生那突如其來的坦白著實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忘生自知這等私事不當麻煩師兄,」少年人低著頭,雪白dao巾柔柔拂過他酡紅頰畔:「可除去師兄以外,我再無人能問了。」
謝雲liu恍然——不錯,純陽建派未久,這兒與李忘生一塊長大的只有自己,這種事又不能找師父解決,師弟若不問他,又要和誰商議?
事情發展過於離奇,這時他已朦朧意識到此處或許並非夢中——夢由心生,他從未想過師弟可能是陰陽同軀,又怎會有這般光怪陸離之景?
莫非這真是他活過的景龍三年,他這是閉關閉著便回到了過往?
此念雖荒謬可笑,卻是眼下最好的解釋。謝雲liu既驚又疑,尚不知當如何驗證此想,目光先瞧見了李忘生話畢後再不願lou出的臉和赤紅耳gen,當下心便軟了四五六七分:「傻瓜,這有什麼好難以啟齒的,交給師兄就是。」
他話說得滿,李忘生聞言,一張俊秀的臉才又重見天日,往謝雲liu抿chun微笑:「嗯。」
多年沒見師弟笑得如此舒心,謝雲liu暫且放下心中忐忑不提,上前一步,將他散在肩上的布巾攏至腦後,拍了拍眸中似有liu光搖曳的李忘生:「放心,我定會找到方法。」
「師兄,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兩個小腦袋一塊自半掩的窗邊探出,謝雲liu同李忘生俱是一驚,活像對幽會被逮了正著的鴛鴦。
「博玉,風兒,還記得我說過什麼麼?不可攀牆翻窗。」首先反應過來的是李忘生,他起shen行至兩人面前,在滿shen雪泥的小孩兒頭上各敲了一記:「頑pi。」
事情暫且這般揭了過去,謝雲liu先是憑著gu「不能讓忘生失望」的勁大肆借出典籍打算徹夜通讀,可一旦夜色沉下,四野皆寂,白日裡未來得及推敲的癥結便又爭先恐後湧了上來,而他最為在意的,果然還是——
若他果真回到了過去,那麼在他已經歷過的,師弟不曾告訴他秘密的那段歲月裡,又是誰替李忘生解決的這事?
想見李忘生有可能同旁人訴說此事,謝雲liuxiong中苦悶霎時激盪出連片激浪來。
和其他人?怎麼可以?忘生他可是——
「師兄,你睡了麼?」
大雪封山,連聲蟲鳴鳥啼也欠奉的夜裡,縱然聲音放得再輕也極容易聽見。謝雲liu一怔,隨手抓起外袍披上,趿著履匆匆開了門:「忘生?」
來人正是讓他分寸大亂的罪魁禍首,李忘生裹著件羽裘,鼻尖被凍得殷紅,見他急忙迎出來,chun畔與眼梢的笑更深了些:「我吵著師兄了麼?」
「什麼吵不吵的,」說來奇怪,liu亡多年屢遭算計本讓他自灑脫少年ying生生成了彆扭的悶葫蘆,可打九老dong那會鼓起勇氣搭話後,謝雲liu對他好似又拾起了正常說笑的能力:「再吵也比不過風兒博玉這兩個pi猴。」
天上輕柔地降下朵朵銀花,謝雲liu牽著人手腕將他領到炭爐邊,待熱意rong去李忘生睫上冰晶方滿意頷首:「喝茶nuannuanshen子?師兄給你泡點兒來?」
「應當是我沏茶給師兄才對,」瞥見他桌上遍佈的雜書,李忘生話音微凝,輕聲問dao:「過幾日,師兄該啟程去藏劍了吧?」
藏劍?謝雲liu一怔,旋即想起這是景龍三年,名劍大會遞了帖給師父,他老人家閉關不願去,這事便落到了正亟yu揚名江湖的自個頭上。
若非李忘生提醒,他還真忘了有這回事。憶起當年惜敗在拓跋思南劍下之事,謝雲liu不禁技癢——上回他敗在初出茅廬,這次自己可是憑空多出數十載感悟與實戰,不知有無機會扭轉乾坤?
他想得出神,回魂後瞧見靜立一旁的李忘生,忽而遲疑起來。
他若去了藏劍,李忘生獨自留在純陽,博玉和風兒尚且年幼,師父又正閉關悟dao不問世事,這孤木難支的,屆時若有什麼意外,他豈不是要再度追悔莫及?
他與拓跋思南也不是非得在名劍大會比試,李忘生的事卻是不能出半點差錯的。如此權衡一番,謝雲liu再開口時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