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从昏迷中醒来,睁眼看到模糊的床帐,刹时清醒了大半。他先是想:我还是回来了;然后又意识到,虽然仍旧不甚清晰,但眼睛竟已能视物了。这感觉像是在烈日下看久了太阳,再转而去瞧其他东西,一切都散出模糊的轮廓,隐约看个形状罢了。但即便只是看个形状,对于白起而言也是难得的重见光明,他心中百感交集,想起那日被下药的场景,又想起凌肖为他敷药的手……凌肖,凌肖如今怎么样了?白起撑着shen子坐起,有人似是听到了他起床的响动,从屏风后走过来,dao:“大师兄,你醒了。”
悠然关切地说:“伤口已经包扎过,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见白起摇tou,她似乎推开门对外喊了句话,半晌,又有好几人涌了进来,七嘴八she2问起他的情况,关心他的shenti。白起一一辨认出朋友的声音,交错的人影在他眼前起伏,他冷不丁问dao:“那日我晕倒后,凌肖他顺利离开了吗?”
现场静了一静,一人不可置信地说:“大师兄,你如此关心那个无恶不作的魔tou,莫不是……”
另一人打断他,dao:“你忘了,大师兄他如今中蛊,这些话自然当不得真。”
白起循着声音看过去,看shen形,此刻说话的应当是韩野。他面lou困惑,反问dao:“中蛊?”
“是呀,”韩野瞧着大师兄这副对于自shen的不幸一无所知的模样,很同情地叹了口气,dao:“我们都知dao,之所以你对那魔tou维护至极,是因为中了他下的蛊,被cao2纵了心智。”
这是最为合理的推测,大师兄下山不过数月,再次见面,却说着他们不能理解的话语,zuo着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与印象中的师兄大相径庭,似是换了个人。哪怕真是对那魔教少主动了感情,但是相识这样短的时间,何至于如此深情,以至于扭曲了他作为正dao大师兄的正直无私。既然事出有因,答案却无解,思来想去,便只能是因为白起被蛊惑了。
白起说:“我未曾中蛊。”
人群中又有人叹息,dao:“中蛊之人如何能知dao自己中蛊了?大师兄,你并非没有中蛊,反而是中蛊太深!”
白起在宗内歇了半月,肩膀的伤势好转,视野内能看到事物也渐渐清晰,虽仍然与常人有异,但对于当过瞎子的人而言已是新生。临清宗为他的回归而士气大振,正值名门正派寻求联合一同抵抗魔教的大好时机,许多人纷纷劝他来当这个领tou人,被白起拒绝了也不失望,听闻他归隐的想法更是不曾当真,只说:“唉,凌肖真是卑鄙。”
卑鄙之chu1在于给他下蛊,扭曲他的意志,削弱了他这正dao大师兄的战意,白起自然明白他们不曾说出口的深意。无人相信他的真实意愿,在这样的chu1境之中,白起隐约察觉到一种更深的han义,他可以决定白起是个怎样的人,却不能为大师兄zuo决定,只能任由chao水般的人群推着走,被推到更高更敞亮的位置。
又过了几日,药王谷来人,一是按照惯例为了临清宗宗主当初所受的一dao暗劲内伤zuo治疗,二是为了白起。
蛊与毒不同,ti系多变复杂,但并非无从下手。药王谷来人同样是个名声在外的角色,他细细看了白起的面容,从中找不出中蛊的迹象,又问白起:“大师兄忍得了痛么?”
白起点tou,那人便写了一dao方子,喊来杂役将草药熬出来。咽下苦涩的药水,起初白起还不觉得有异,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熟悉的、不知从何而来的阵痛忽然在他shenti里蔓延起来,且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更加剧烈,仿佛要撕开白起的shenti。
这痛似乎深埋在他ti内,与他为伴,只在与凌肖接chu2时lou出些许端倪,却不激烈,只让人摸不清tou脑,愈发费解,愈是好奇。他伏在桌上忍耐,大滴汗珠从额角落下,白起怔怔地想:这是蛊?又听到药王谷的人说:“这是蛊虫起了反应。大师兄,你ti内有蛊。”
忍着四肢百骸传来的阵痛,白起开口,dao:“我与一人接chu2时便会感受到痛,敢问这是何蛊?”
“只是痛?”
“只是痛。”
“奇怪了,却不像是情蛊。”那人的语气随之迟疑,又dao:“我见识浅薄,分辨不出到底为何物。”
若要让人心生爱慕,又或是亲近之意,自然不该是会痛的,痛会让人感到警惕戒备,下意识选择远离,激发趋利避害的本能。白起深以为然,他又想起那日与凌肖的谈话,默念:爱并不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