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肖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起,一滴泪从眼角落,他毫无察觉,:“若是你真心想带我走,何须等到明日。”
决战前夜,众人为了明日的围攻而养蓄锐,营地里寂静异常,气氛紧张。白起从梁季中的帐中走出,心中默默想起地图上的安排,他带领的上山路线,恰在这时被意料之外的人喊住:“白大侠。” 回望去,竟是觉心大师。觉心对他行了一礼,白起急忙回以抱拳,又听到觉心恳切的声音:“江湖安危,在此一战,而此战胜负,都系于白大侠上了。”
无人回应。白起穿过云杉林,在溪水旁驻足,忽得一阵剑气破空袭来,如同闪电般迅疾,他下意识躲闪,半柄剑挡下这雷霆一击。乌云在这时飘走,月光照亮溪涧,他仰,惊鸿一瞥,看到一个熟悉的影站在层层叠叠的枝桠间。
白起无言以对,一颗心沉沉落进胃里,羞愧难当,令他难以直视面前这位情真意切的旧识。告别觉心,望着中年武僧离去的背影,白起几乎迈不开步伐,他朝着营外走了几步,又猛地停下,转往回走。还未走回营中,脚步却慢了下来,清风剑似乎感受到他激烈碰撞的情绪,轻鸣一声。白起亮剑出鞘,如水的月色泼洒出锐利的剑锋,他凝视着末端刻出的那个“苒”字,喃喃:“娘亲……”
凌肖勾一笑,:“不是现在,那是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你们明日攻上长生门,一剑杀了我,再让清风剑和我一同陪葬?”
“……抱歉。”
“不,不只是抱歉。”白起垂下眼睫,:“清风剑可以给你,但是,不能是现在。”
白起盯着这张面容,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雀跃,他甚至舍不得眨眼,半是珍惜来之不易的重逢,半是宝贵可以亲眼凝视凌肖的机会,似是想把这人的容貌烙印进心里。见白起不说话,凌肖也不恼,耍了个剑花收剑入鞘,又:“不说话,应是看上我了。不过,我对不守信用的骗子可没兴趣。”
“觉心大师抬举了,”白起无奈摇,:“我如何担得起……”
她扶了扶的草笠,转离去了。白起静默片刻,朝着另一边的帐篷走去,他抚着自己的胳膊,心中思绪万千,又想:这次蛊虫到底因何发作?
抬看了白起良久,:“大师兄,你真是奇怪。明明是正大师兄,却不问我通风报信的目的,也不就地决我这个间谍;可要是说他在你心中更加重要,这也不对,你频频失信于他,又总是与他作对。这到底是多情还是虚伪?又或者,你本就多情又虚伪。真是可惜,可惜我仰慕错了人!”
用力摇了摇,白起弯腰着气,往前几步握住凌肖的手腕,感受到对方微凉的肤和明显的骨节,他又心疼不已,咽下嘴里的血沫,只:“明日,长生门破,你跟我走。天下之大,会有我们的容之。”
刹时,凌厉的剑气自凌肖上爆发,带起云杉枝叶哗啦啦作响。他冷声喝:“谁告诉你的!”竟是连剑也不,直接一掌攻向白起,白起抬手挡下,小臂被震得一麻,后退几步,便也不再用剑,赤手空拳与凌肖打了起来。凌肖目眦裂,“他去找你了?是他告诉你的!”又说:“别那样喊我,恶心!”
那影如同一羽般落下,乒乒乓乓的挥砍与接应响起,惊起许多飞鸟。凌肖似笑非笑,:“你看上那姑娘了?”
“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白起的语气斩钉截铁,他抬起,目光中满是痛苦,:“我会护你周全,我会对你好。但是,你不能再错下去了,小夜。”
收了剑,白起迈开步伐,不再犹豫,几个闪便消失在树丛中,不见了踪影。凭空中,隐约传来一声悠悠长叹。
山涧中溪水潺潺,树木葱郁,白起寻到一片云杉,靠近了些,轻声喊:“林姑娘?”
“只是抱歉?”
白起只作防御,节节败退,小腹挨了一拳,侧咳出一点血来。这血色似乎唤醒了凌肖的理智,他停了下来,痴痴看向白起,:“你也觉得我的都是错事。”
“白大侠,武林曾经不是这样的。”觉心打断他的话,自顾自回忆起往事,“前朝末年,民不聊生,那时各大门派风起云涌,为的不只是门派传承,更是救世。一方门派,更是一方势力,朝廷既然不作为,那就由门派来地方官府该的事,济世救民。百年过去,改朝换代,当今圣上登基后,一切大不相同,不知有多少门派早已失去了初心,追名逐利,故步自封。侠之,若只为己成,如何堪称大侠?故此,江湖已多年不出大侠,直到柳觉出现,直到你出现;如今,只剩你了。你若担不起,还有谁能担起?民生疾苦,除了侠之大者,还有谁能来救他们出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