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散乱着几本账册,烛火微微摇曳,幽暗的夜色中一daoshen影撑着额tou,掌下是被撑开摊平的一块破布。
那shen影侧对着廊外,一半shenti隐没在书架的阴影之中,另一半则全然被衣袖覆盖。
我第十三次,将目光落在布料之上。
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大片晕染的血渍,传信的主人似乎在承受着偌大的痛苦,大小不一的血痕几乎是侵略般的各chu1扩散,只有末尾歪歪斜斜的画上去了几dao笔画。
我仔仔细细的辨析,最终只得出了两个字。
“汉、乱。”
良久,寂静无声的室内,一dao轻飘飘的叹息声响起。
我无力的阖上眼,仰靠着bi榻,指尖缓缓攥紧那块布,复杂的情绪犹如chao水涌来,让我连呼xi都变得微弱。
这是蛾bu死士死前传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汉室大势已去,董卓把持朝政,各bu官员内乱,忠者寥寥也都如圣天子的御驾――温顺沉默,不发一言。
…为臣者自保,这是师尊曾教过我的dao理。
但当乱世奔涌袭来,我还是有一瞬ti会到了难过。
蛾使的死因不明,这几人是我安插在刘辩shen边的暗桩,如今刘辩噩耗传来,这条消息紧跟着便送到了我手里,不出意外,大抵是被董卓揪了出来…
“咔。”
一声闷响,自窗边传来。
我顿时思敛了心绪,将布料随手丢进火盆,借着骤然扬起的火she2,蹲至桌案底侧掩盖住了自己的shen影。
自刘辩死后,我被扣上了毒杀天子的污名,据点被烧,我连夜奔逃至广陵附近下县,等待着死士清除回广陵的路。
是以此chu1暗点除了我和几个带在shen边的死士并无人知晓,眼下我将死士派出去重联各据点的眼线,重建绣衣楼。
这里便只有我一人住。
那么这夜袭而来的人…会是?
尚来不及多想,一dao人影已经轻巧翻越进来,他绕着外围打量了一圈,脚步声逐渐向我这里bi1近。
我单膝跪地,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匕,小tui借力猛地扑了上去,直bi1对方咽hou。
没想到那人反应比我更快,抬手间残影略过,我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就已经被锁住了脖颈,后背重重的磕在了墙bi上。
“呃…咳…”
剧烈的撞击让我有一瞬的tou晕,我撑起上shen,掌心仍旧攥着那把匕首。
我痛的半眯起左眼,正准备放手一搏,下一刻,一dao有些陌生却又熟悉的嗓音响起。
“………广、陵、王?”
我不在乎是谁在喊我,乱世之中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趁着他有卸力的预兆,我弯起膝盖,用上了所有的力气ding上他的小腹。
然而预想中的吃痛声并没有传来,那daoshen影稳稳的保持着直立的姿态,高大的躯ti将我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呵…”
一声低沉的轻笑。
脖颈的桎梏松开了,我顺势抬tou。
“……满chong?!”
―――――
哗啦――
醇香的酒ye倒入杯盏,我轻抿了一口。
“你应该在山阳…”
满chong穿着旧时的衣裳,安静的坐在我的对面。
他依然是三年前的面容,除了脖颈chu1似乎多了几dao疤痕以外,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你的事闹得很大,我在山阳听说了你的消息。”
他顿了顿,语气有了一丝嘲讽。
“…真是可怜,我还以为能够窃谷山的人之间多少会留有情面。”
“你现在的样子,和那时逃窜的我有什么不一样…哈哈哈”
满chong平静的抬tou,火苗窜起,闪烁的火光映入他的眼底,明明是在笑,那张脸上我却看不到半点笑意。
我没有开口回应,甚至连一丝情绪也没施舍给他,满chong像是有些错愕。
他等了等,什么都没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