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权心的火气瞬间被这哗哗的眼泪浇灭了一多半,不由得叹气,这个爱哭的祸害。
冯权最听不得他哭,当时便揪了他的衣领,“我有时真是恨你。”
“你到现在都觉得我救了你是件错事么?”冯权近前两步抓住了皇甫的手臂,心如刀割。”我知你心里是伤痛的,但你一味的自轻自贱又有何用,你若是执念于皇甫一族,我现在就陪你回到襄武,将事情原原本本地与你父亲说清楚,便是回不到从前但他们也并非就不能接纳你,还是说,你只是恨我,恨我将你变作了今日的模样,那你也可以一刀将我杀了以你心之恨!”冯权气得咬牙切齿,一把将皇甫推得撞到了后的木架上。
冯权顿时心凉了半截,“原来你不信我。”皇甫语,“我允诺过的事何曾反悔了?”
冯权呼一滞,“你……”
“你成亲时,难就不曾允诺过要照顾你发妻一生一世么?”
敷了几次后,皇甫的眼睛总算缓了过来,也不敢
他虽总是痴心妄想,但这以后的许多事他也是一并都考虑过的,他不能拖累冯权也不能断送这仅有的关系。
“你如今要接受我舍弃她,难就不是背信弃义了么?”皇甫也明白自己言辞很是过分,但冯权能舍弃发妻,说不得也会舍弃他……“我不知该信谁,我所相信的人,到来都在伤害我,我的阿翁我的兄长们,我的家,我自小便信任着的那些,终究都离我而去了。说不得,”皇甫惨笑一声,落下泪来,“说不得我就是个祸害,阿母生养了两位兄长什么事都未曾有过,却因我而死,皇甫一族差点因我覆灭,你自遇了我便灾祸不断,就连宋先生,也险些失去爱女。如果,如果当初在肃王府我死了,或许就不会有这许多事情了,阿翁或许会悲痛绝,但皇甫氏未必就会满门俱亡,你也会安然的回到临洮,平稳和顺的度过余生,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想着该怎么置家中的发妻,这种,被人戳着脊梁骨谩骂的蠢事。”
皇甫闭了嘴不再招惹他。
“你可否将话收回去。”
冯权哼笑,“气,你要不然继续哭,你把自己哭瞎了我就不气了。”
着榻侧的木栏站起了,“怎么能……怎么,怎么能!”怎么能够这样,他原本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守着这个秘密直到入土,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戳穿这一切,所谓定情,所谓往后余生,他本就是个贪心不足的人,冯权这样许给了他,但凡在这其间有一丝的反悔,叫他如何能承受。
此次冯权也没有再哄他,而是由着他哭,等他哭痛快了才去端来了热水,之前明亮英气的双眼直哭得成鱼泡,看着甚是稽,冯权拿热帕子敷在他眼上,又将散落了一地的书简捡了起来。
皇甫缓缓握住了玉佩,突然便泣不成声了。
他害怕客死异乡,害怕冯权讨厌他,害怕冯权不要他,害怕好多好多事。
“可,可以后呢?”皇甫向后退了几步,满心惶然,“你想清楚了么?以后要怎么办呢?我已不是皇甫家的人,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没有积蓄也帮不了你,我甚至连自己往后的日子都过不明白,我可能一辈子都要依附于你,这样的话又何必呢?”皇甫悲哀地望着他,“你现在或许是一时冲动接受了,可你总会想清楚的,你不该许给我的,你会后悔的。你后悔的话,我们,都不可以是朋友了,也不可以再相见了……就,就不如,我这样空空的。”
冯权知皇甫会一时难以接受,却不曾想他反应竟如此剧烈。
“说出的话如何能收回呢?”
皇甫嘶哑着嗓子,一边啜泣一边小心翼翼地发问,“阿睿,你还生气么?”
“阿睿……”皇甫泪眼朦胧,“我害怕。”
木架一阵摇晃,掉出了不少的书简都砸在了皇甫的上,冯权站在原地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看着萎靡不振的皇甫,心暗恨,他不是没有想过苗氏,他也知自己对不住苗氏,但是他从有了这个念开始便无法后退了,所以他想要好好补偿,却未想过皇甫竟然讲他背信弃义,仿佛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如若冯权接受了,然后又不要他了,到那时又何止是生不如死可以概括的。
“我原本觉得,经历了这许多事,你我总该是同心一的,如今看来是我错了。”冯权冷哼一声,将手里的一对玉佩扔到了皇甫的怀里,“你的东西我不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