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的春风,不似白昼时那样的温柔,卷动着迷雾般的云层,将微亮的月光遮挡,显得有些朦胧,又显得有些诡异。山中大片大片的都是深深的暗色,只有枝tou栖息不定的黑鸦,在乍nuan还寒的东风中,无助地嘶喊。
远chu1的鸦声阵阵,随着风飘dang而来,已然渐无动静的灰烬忽地燃起未灭的火星,倒卷着纸灰飞腾而起,落在了他的脚边和衣摆。
一时火光灼灼。
抬眼望去,只有一片暗沉沉的冷寂。
那鸦声也息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了面前的一点焰色,黑的直叫人chuan不上气来。
他弯了弯僵直的手指,捻了几张纸钱,强自镇定地放入了火中。
眉目也沉沉的。
一时思绪纷纭。
或是过于入神,都未察觉到眼前的人影,是何时近了shen。
他猛然抬tou,那副堪比谪仙的容貌,在火光的映照下,却显得很是冰冷。
他怔了一怔,直到那些可堪回首与不堪入目的往事,纷至沓来,他才恍然想逃,却手忙脚乱地踩翻了盛着火光的铜盆,他蹲了不短的时辰,猛地站起双tui便是一ruan,他也随之摔在了地上。
那人仍是站在原地,并未动作。
他有些无力的tan在地上,只有铜盆翻下山坡,发出的砰砰声。
“周二哥。”他无意识地喃喃着。
面前的人,ba出了那柄近日来名声大噪的长剑来,抵上了他的houtou。
他望着剑shen,望着那记忆中的五ban桃花,望着他十五年来悬在心tou的脸,浑shen都在发抖。
剑刃轻而易举的便在他pi肤上划出一dao口子,他惶惶然地捂了一手的温血,攀爬上前,死死的拽住了来人的衣袍,声音不免凄厉,“周二哥!周二哥我也不想的!可我哪里得罪的起径路宗和桃花谷,哪里招惹的起杭城陆家,我还有门派里几十号人要养,我是迫不得已的,我是迫不得已的啊!我也知我狼心狗肺,可周二哥我也想保你的,可我没本事啊,我连自家都保不了,更保不了你啊!”
这字字悲凉,声声凄切,却也无法掩盖当年的背叛,亦难以更改这十五年既定的事实。
但他想着,周二哥活着,总是好的。
周二哥总是好的。
周二哥那样良善心ruan的人,总是会ti谅他的难chu1和不易。
【年书,我眼下只有你敢信了。】
可面前人却仍是冰冷的眼神,带着不屑,也带着厌恶。
那恍若陌生人一般的眼神,带着绝对不会原谅他的决绝。
他眼前不住的晃神,才意识到了绝望,嗓音都颤栗了,“二哥,二哥我错了,我知错了,我也想过为你报仇,可我shen上牵扯太多了,我实在不敢。二哥,二哥……”
可惜他口口称作‘二哥’的人,却已不耐烦了,似乎并不想听这许多辩解,只挥剑砍向了他。
他下意识想反抗,却又生生收回了,想着这本该就是他……
迟来的结局。
来人一脚踢开了那血liu如注的尸ti,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洁白的帕子,将剑shen上的血迹ca干净后,随手一扔,径自离开了。
不多时,薄云散去,月光清冷。
山坡上,tou颅在尸shen的不远chu1,孤零零的睁着眼,tou上还盖着一方被血染红的手帕。
鸦声阵阵,不忍听闻。
那些惹人恨的黑鸦仿佛cui命一般,此起彼伏地在林中吵嚷着,小小的shen影只能迎着狂风,在林中飞奔,丝毫不敢停歇。
哪怕已然气chuan吁吁,哪怕已然疲累至极,也拼命跑着,逃着。
但地上横生的树gen轻轻一挡,便将这小小的shen影绊摔在地,那紧紧抱在怀中的包袱也脱手而出,圆球般的东西,gun出了好远,才堪堪停下。
这样一摔,难免将人摔得七荤八素的。
那孩子趴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顾不得自己如何,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包袱旁边,小心地将包袱上的脏拍了下去,如珠似宝地抱着包袱,疲惫不堪的shenti已然再也站不起来了,却也只敢靠着包袱小声地呜咽。
那声音,虽不如林中的黑鸦喊声震天,却分外凄楚。
听的风儿,也只敢细细地chui。
她时常还能忆起过往的种种。
墨笔轻chu2,不过半晌,便能在纸上描绘出那梦中人的模样。
那样的天人之姿,仿佛永远也不会老去。
【嘉儿,陆家或许不比径路宗,但总归是安全的。】
【这许多事,到陆家后,便要忘干净。】
窗外月明花满,她的心却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