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还存着一丝痴想妄想,想着还能再见到阿娘。
文娘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姑娘的眼泪如苏时婳的这般多,足足把她里外三层布麻衣给哭了,她走到泥炉子旁,往木盆里倒了一些温热水,拧了一把漉漉的帕子,走到床边,轻柔的给姑娘了小脸,端起白粥,举起饭勺,喂到边,吃罢,大娘特意加了白糖,甜着嘞。
她终于还是张开嘴,将口中不是那么美味的白粥咽下,文娘大喜,忙一勺又一勺的喂下去,一小碗粥足足见了底她悬着的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
喂完饭,文娘贴心的给姑娘盖好薄被,悄无声息的关上舱门,往甲板上走。
张力正就着花生米,喝着小酒,瞧见自家婆娘脸上似有喜色,便问:肯吃了?
文娘点点念了一声, 阿弥陀佛,总算是肯吃了。
这要是饿死了,不光她们罪恶大了,这银子岂不是也打水漂了?
她挨着丈夫坐下,端起酒壶,往一只空酒杯里,倒满,举起来一口气喝下,烧酒味又冲又烈,火辣辣的像刀子一样过口腔进了咽,辣的文娘呲牙咧嘴,但她却只觉得痛快,又执壶给张力的酒杯里倒满,喜滋滋:真是老天保佑!不枉我费这半日的口,总算啊,捡回一条小命!
这有什么,我就说没事张力抓了几粒花生米,扔进嘴里,抿了一口烈酒,慢悠悠的继续:小小年纪,哪里有那么大的气?若个个都是贞洁烈女,宁死不屈,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婊子,戏子了。
听着丈夫的话,文娘陷入沉思,人活一世,不容易,女人更不容易。
如果让人选择,谁不想堂堂正正的活着呢,命运已经是不公了,但她们又有什么错呢?陷于泥潭,囹圄,卖笑讨好,不过是想在这个世上好好的活着罢了。
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走走停停,船途径徐洲渡口,张力下船买了一应的米面,应季的新鲜蔬菜等补给,还额外买了一只外焦里香的烧鸡。
他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船上,吩咐妻子摘菜,饭。
饭菜刚端上桌,忽然一阵没没脑的怪风刮来,把天上乌黑黑的云到一起,那雨就像细丝一样翩然而落。
夫妻二人忙收拾了饭桌抬到船舱内,文娘给丈夫盛好饭,又拿了几张饼,一一发放给缩在角落里的女孩们,一人一碗稀粥,一张薄饼,外加几小咸菜,就是她们这些女孩的晚饭了。
桌上的烧鸡散发着郁的香气,女孩们一个两个的都盯着直咽口水,张力撕下来一只鸡大,抬眼往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喝着稀粥的苏时婳看过去,示意妻子送过去,拿给她,别瘦的脱相了,到时候还得好好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