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还没二十。但压在他肩膀上的不是书包，是少了父亲的家庭生计，是弟弟妹妹的学费和前程。

        周摇也不怎么感兴趣，只是扫了一眼，很高挑的一个男生，码的工作给了他一肌肉。大约是下来了一年了，肤色不似码工人那么黝黑，但也不白。

        周摇也听了故事也只是随口哦了一声。

        好在陈嘉措已经习惯了，又聊起她秋季运动会参加了什么项目。

        滨城学校的运动会和首府不同，没有棒球没有橄榄球没有，重戏不是径赛而是游泳。

        周摇也踢着脚下的石，目光落在很远的前方：什么都没有参加。

        她说我不会游泳。

        她不是个亲水的孩子，小时候甚至还讨厌洗澡。

        或许是她平时表现得太无所不能，得知她还有不会的事情，陈嘉措也有一些意外，脑子一热：我可以教你。

        我不想学。周摇也拒绝：没有学的必要。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看两题。这个想法是首外语给她的，所以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有那么一群人嘴巴上说她只会埋读书，但她们自己却还要参加读书以外的活动。想要超过一个人的办法不是等待一个人落后，而是自己提升。

        饭兜一直在院子里等她，远远的就能看见一个狗脑袋从铁门里探出来。

        在最后一个岔路口分扬镳，陈嘉措抬手，再见还没说，只见她神情有些憔悴，立在月色之中，轻如蚊的一声谢谢。

        这声本就理所应当的谢，其实并没有拉进两个人的距离。直到秋季运动会前一天，周摇也胃疼的厉害，她外婆半夜敲了陈嘉措家诊所的门。

        她不爱吃外婆的早饭，外婆就给她钱，但那些早饭钱被周摇也拿去买了安眠药和烟。

        第二天，十九的下坡。

        周摇也看见陈嘉措的时候，他刚系完松散的鞋带。手腕上挂着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个芋泥面包和一瓶牛。

        他说：这么巧？你吃早饭了吗？我妈不知我爸今天带我去吃面，还给我准备了一份早饭，给你吧。

        周摇也知不是巧合。

        他演技实在是太差，因为每次见到他，他都在系鞋带。然后说：这么巧？

        有一回，周摇也故意换了条路站在远，看他系了十分钟的鞋带。他不停的看着手表，嘟哝着：人呢？

        他带的早饭也不算多丰盛，手抓饼，包子豆浆，有时候是他妈妈的饭团。他把口袋里的热牛到她手里：记得快点喝掉。

        往后，不是天晴还是阴天，他都站在那里，下雨的时候他会撑着一把墨绿色的伞。

        她也习惯了，习惯每次走到拐角就能看见有个人在那里系鞋带。然后盖弥彰的说一声：好巧啊，我们一块上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