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檀王喝止，方才端方持正的梁朔抬起，侧脸向后的章襄厉声。章襄未想自己为正一品尚书，竟被这么个臭未干的小子呵斥，饶是厚，那老脸也挂不住，直瞪了过去，刚要开骂，却被梁朔眼内投来的、幽深不见底的寒意镇住了。

        那谅解的文书遂加盖玉玺、发往各行省，众臣见檀王因正事已毕而兴致缺缺的模样，都识趣地领着檀王新赏的侍姬回家寻乐去了。

        梁朔献完了策，继续规矩地跪着。他材颀长，举止优雅，倒像极了从前的孝德皇后。弥平听了他的这番谏言，直挑起眉，望向檀王——这本是檀王宣他前来伴驾的目的，要借他口说出来的两全法子，却没想到被梁朔抢了先了。

        然而还未及檀王允了，那章襄却急不可耐起来，又膝行一步，：

        “帝得幸而归，众人回避肃静——”

同为玉梨公主验，请殿下明示验的结果，若玉梨公主清白，陛下又与玉梨公主两情相悦，想来自然愿意写一份谅解的文书。今日六堂官们俱在，便由他们见证人，三方签字画押，再昭告天下，想来很快便能平了外面那些无稽的谣言了。”

        “殿下，章大人此言，实在非人臣之言，臣在御史台时，便听闻章大人纵在安北强买数十座铁矿，还打死打伤十数名安北庶民，臣已遣人去实，若有实据，臣必上朝参奏！”

        梁朔刚要止住赵兴的行礼，赵兴却已掀起袍子的下

        蹄声止住。梁朔翻下，赵兴立时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他小跑着迎了上去，面上的笑也比平日多了分真心。

        “放肆！”

        “梁小公爷谬矣！这法子看似行的是江湖规矩，实则是将祸水引向了陛下，陛下一旦写了这份谅解的文书，即便平息了物议，却会叫天下人以为陛下被冠了绿巾，只是为了两国交好不得不咽下这份屈辱……”

        原来那策而来的正是方才宴上献策的梁朔。白疾驰，那一袭烟墨色的罩衫猎猎而起，显出华族公子的写意潇洒来。

        那是一双极肖檀王的瑞凤眼，甚至比檀王更多了几分阴郁。

        众人离去后，檀王并未留帝在侧，而是命赵兴去领一乘小轿，并十数个司寝监的太监经御街送帝回。赵兴亲自跟在帝的小轿旁走着，并将小皇帝那下之的面目一路唱喏与众人知晓。

        “好久不见梁小公爷了，才给梁小公爷请安。”

        檀王并未看向已面如土色的章襄，只颇玩味地瞧着梁朔。章襄纵强买安北铁矿一事，他前两日才收到奏报，梁朔为御史中丞，消息竟比他灵通——不过他本来想借此铲除章襄，梁朔既言上朝参奏章襄，倒不必由他来动手了。

        “噔噔、噔噔……”

        只要说出来，至于是谁说的，于檀王而言便没那么紧要了。蛟靴从帝的亵中抽出，帝得释，轻轻地抽泣一声，遂遵着规矩，老老实实地伏了下去，将淡樱色的吻上靴面上、用银线绣出的猛蛟，再以小将靴面上沾染的淫一点点地卷舐干净。

        安北虽不大，却有取之不尽的矿藏。梁朔并不与章襄纠缠，直面向檀王，将章襄的错出。华朝自拥立玉弥为安北女王后，便复立榆帝时与安北交好的国策，章襄纵已涉两国交，而他向来在檀王面前没脸，这回怕是要栽了。

        章襄既不出声，其他的堂官们更是惯墙草的，纷纷应了梁朔的法子，小皇帝虽不甚情愿，然他于众人眼里本就是最不要紧的，待蛟靴探进小皇帝的亵内、再踢弄两三下后，他便着眼泪拿起太监奉上的绫锦和笔，亲写了这自冠绿巾般的谅解文书。

        “倒是个好法子……”

        “吁——”

        小皇帝虽在禁城内为帝，然而在外却仍是高不可攀的陛下。赵兴不悦地转过去，想看一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在出警入跸的御街上纵惊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