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台心情极好,蹲到邱友檀旁:“怎么,吃醋了?”
季疏台抱了起来,出了门,向幽潭去。
他走到托盘旁。那是一件袍,上面还有一封信。
如今,季疏台因情入,对天地不仁又有了新的理解。正因苍生自有爱,是以即便天地不仁,但神永存。
邱友檀停了动作,他抬起看向季疏台,一脸疑惑。
易微尘缩起指尖,想收回手来。
“咚咚咚!”
易微尘没看到季疏台的眉眼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满目皆是情意。
易微尘则会让季疏台看那长在最高的山峰上的老松,看沙滩上残留的贝壳,看远方驶来的船,看草地上的牛羊,看村庄里的炊烟……
“我打扰到你了…?”
苍生仁爱与天地不仁从未分出个高低来,也分不出高低。但两人相互分享中都各有心得。
此不仁非彼不仁,乃是大永恒,天地公正,万物循章法自生自灭的不偏袒。
季疏台不再问。他捉住易微尘的手,指引他摸上自己的膛。
啊,是不是邱友檀觉得胡桃儿没给他衣服,吃醋了?
季疏台笑了:“喜欢就去追呀!”
季疏台挑起眉。这实在不是邱友檀的风格。
所以,邱友檀臭着脸干嘛呢?
她还说了,这件衣服之前了一次,可惜被大师兄没收了。她这回选了北海鲛纱,西荒貅鳞,东郢鸾羽,镶嵌了无数宝石,绣了无数阵法,制成了这件法袍。法袍的抵御力极强,同时也很方便,还提高了瞬间攻击能力,特别适合阴暗隐藏。最重要的是,它可以自由伸缩大小,十分耐磨。
易微尘一件件剥了季疏台的衣衫,抱他下水洗。这幽潭水灵气十足,对季疏台正有益。
“你难不喜欢师姐?”
季疏台看向信下黑色的袍。
易微尘也摇:“我也不知……”
突然,门打开了。
胡桃儿请他一定要穿上,末尾还表达了对上次冤枉他杀了猫猫一事的歉意,又说了事件的最新进程,有一个黑猫莫名其妙出现了,她装作很喜欢,收养了,叮嘱他好演戏的准备。
师兄害羞起来,真是可爱呢。
不知何时起,易微尘渐渐觉得,和小师弟如此浪迹天涯海角也不错。
少年的肌肤如此,易微尘觉得自己脸上一热。
“谁喜欢胡桃儿了!”邱友檀气,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师兄,这里是为你而的。”
但他终归有使命在,那般美好只能是个心念想。
他打开信,原来是胡桃儿给他写的。
那日后,易微尘总算恢复了正常,不再抄清心诀了。上午两人依旧一起去练剑,有时易微尘会私下教季疏台他自创的剑法,有时两人会互相切磋。易微尘的剑意有几分禅意,看着温柔无害,但力量不可小觑,与芳菲雾林的山石溪水、花林鸟语、草屋人家倒是浑然一,是为苍生仁爱之剑。
“砰!”
易微尘洗的极认真,以至于发现季疏台睁开眼睛时,吓了一。
“进来!”
为了让易微尘更懂天地不仁的剑意,季疏台有时会带易微尘悄悄出了芳菲雾林。季疏台尚且不能御剑,就踩在仁者剑上,紧紧抱着易微尘,让大师兄飞去最高的山峰看日出;有时他们会去大海边,看起落;他们还去了东郢岛西北的小平原,在草地里躺着,一起看满天繁星。
邱友檀正坐在门口磨石,时不时看一眼对面。
易微尘终于抽出了手,转过去,将下巴以下都沉入水里,独自清洗起来。
季疏台上辈子三百年人间游历,剑势大开大合,取的是沧海桑田,变化无常,亘古永恒的剑意,是为天地不仁之剑。
两人一惊,转过去。只见大师兄紧闭的门颤抖着掉下渣渣。
“师兄为何脸红?”季疏台问。
一姿的男子走了出来。黑色袍格外修,暗金色的纹路紧紧裹着矫健的躯,似是盘卧的巨龙,只在特殊角度下发出微弱的暗光。直立的领口下端却开到了肚脐,即便底衬着黑色的鲛纱,仍然出隐约的肌和几块腹肌。
“亏你还是玄机的,就不能多点小玩意讨师姐欢心嘛?你且听我说……”季疏台在邱友檀耳边说起悄悄话来――
季疏台摇摇。“没有,我已吐纳完成……师兄为何白发变青丝了?”
这件衣服是胡桃儿在他四岁时就设计出来的,她和白师姐特别希望他穿上,还叮嘱他一定要在大师兄面前穿。
邱友檀一手托着一个托盘,另一手打开门。他脸色不太好,走进几步,将托盘放在桌上,就默默走了。
“我吃什么醋……一边去,我要磨石!”
易微尘的动作很轻,断不会打扰季疏台的修行。他轻轻分开季疏台那被污秽之物凝在一起的发,在水里涤去泥灰。
邱友檀的目光又落到了腰带和前摆上,最后看向了那双靴子。他磨石的声音越发难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