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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雨停了。

        云罗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半夜醒过几次,那人也都还没睡,拿着酒jing1棉团在给他ca拭手心。

        他不喜欢酒jing1气味,烧出一点小孩心气,烦躁又委屈地皱起脸,shen边长久停留的影子就像树一样,窸窸窣窣压过来,吻平他的眉心。

        被安抚一会儿,又不知不觉睡去。梦里光景变来变去,后来被人抱住不能动,渐渐也不zuo梦了。

        再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遮光窗帘被拉开透气,偌大的玻璃窗外碧空如洗,再看不出昨晚暴雨狰狞,雷鸣电闪的模样。

        才退烧不久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一时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云罗望着窗外发呆,卧室外面偶尔有人走动,或是锅碗磕碰传来声响。他竖起耳朵听,听一会儿,慢慢挪回被子里,只lou出半颗发丝蓬乱的发ding。

        直到厨房动静渐消,卧室门把手转动,脚步声由远及近,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眼睛在一片黑茫茫中睁着,不知dao想些什么。

        碗底和木质柜面轻轻磕出闷响,柔ruan的床垫被压得下陷。

        那重量朝床中心的方向侧去,像rou一只猫那样先rou了rou他的tou,手再沿未拉拢的被子feng隙钻进去,掌心贴着额tou试温度。

        动作漏进一点光亮,外面绿豆粥的香气萦萦绕绕,也一齐涌进了被窝堡垒里。

        上一场发烧的情景,还只知dao出门去买粥的人,现在已经学会了不声不响早起,在这样一个清晨,把绿豆粥煮得满屋都是稠甜香气。

        烧早退了,骨节分明的手指便像黑暗中被想象出来的怪物,有了自主意识,开始沿鼻梁往下描摹,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微凹的人中ruan肉。云罗被摸得有些yang,伸手去握,反被牵住亲吻了发ding。

        “还要不要睡?”

        男生的声音低沉han糊,带着热度钻进耳朵。他houtou咽动一下,手指蜷起勾住对方的,抵着那人下颌摇了摇tou。

        “那起来尝尝粥,好不好?”

        后背贴着的xiong膛微动,又点点tou。

        宋晏程回来了。

        除了不再频繁外出,而是像个正常高中生那样上课放学以外,似乎没什么太大改变。

        他们有了更多时间待在一块。一起上学,无人的校门口分开,晌午在空教室共进午餐,太阳快落下时再接他回家。一个写作业,一个zuo了饭又洗碗,偶尔不想zuo题,就拉了他去关了灯的沙发上看电影。

        什么类型都有,科幻片,战争片,总是从半途看起的冗长纪录片,有恐怖的剧情,也有艳俗的爱情。

        影片里的人享用路边咖啡馆的早餐,赶轻轨,纵shen一跃或是拯救世界,他们在接吻或是前戏。然后又倒退碟片,重tou认真看,两个人挨得很近,嘴chun碰着耳垂,小声讨论剧情的样子仿佛只是过于没有界限感的室友。

        影片开始又结束,复又开始。黑夜白昼轮替,他们迟了两年才给彼此机会熟悉。

        小时候见过的,长大后耳闻的,让他一开始畏惧,又从不吝于给予亲吻的,那shen影在日复一日中重合,原来真是同一个人。

        他们zuo尽恋人、情人、萍水相逢的路人之间会zuo的事,那么多场电影,形形色色的人物关系,却找不出一种能借以譬喻自己。

        但还是会看,像寻找答案。

        袁芳渐渐来得也少了。刚开始每周还能见个两三次,后来像是刻意避开他们,只定期为公寓的冰箱添补食材,或趁上课时zuo清洁,赶在放学前煲好汤就走,因为宋晏程不喜欢家里有生人。

        云罗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她,偶尔想起从前的日子,会晃一下神。

        那个chao热离奇的雨夜,那些说不清dao不明的吻,好像也被一齐封缄在了那场一夜即止的暴雨,宋晏程没有问,他也不会提。

        少了袁芳以后,云罗的世界就坍缩得更小了。两点一线,吃饭睡觉,只围着一个人打转,他不确定这是否就是宋晏程想要的。

        用天黑下来的bu分,交换天亮起来的bu分。用似假亦真的顺从,迎合,去交换即使再从深夜醒来,也不是孤shen一人。

        至少卧室的灯不用亮一整晚了。

        他有时候会掰着指tou数日子。一周过去了,一天,又是一天……都两周多了,差不多是时候。但临到放学,宋晏程还是会出现在他们教学楼下,个子高高地,仰tou望他,目送他匆匆忙忙下到无人的楼dao去。

        还不走吗,该走了吧?

        就好像他们真会这样一直拉扯下去。

        云罗总觉得自己还在等什么,也许是作为一只迟钝的青蛙,在等锅里水烧沸起的声音。

        会有人来收回这一切的。因为他过去的十多年人生,都是在少少地拿,又被不断地取,如果有一天谁跑来告诉他,他能一直拥有什么好东西而不必付出太大的代价,他不会信。

        但如果说只是延缓了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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