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没有转向云罗，还是保持刚才的坐姿缩成一团，嘴喃喃开合，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其实也没差，反正都是在地上的他面前站着发怒的男人。要怨恨的人太多，恨来恨去，最后还是最恨自己，总是在为钱歉，为钱乞求，就像屏幕上难看的游戏战绩，这人生没劲透了。

        情势逆转太快，云罗看着看着，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终于如愿被救出这场闹剧，想象中仇敌相见的场景也没有发生，本该松一口气上离开的，但梁子柏在地上狼狈歉的模样却让他生出一点迟疑，忽然有些怯于回到门外那人的边。

        明明面前这个才是刚才试图威胁他、拖他下水的人，但是当霸凌者也被施以暴行，好与坏的界限，好像就被不知谁的手暴抹平了。

        往日的温情面纱被方才的事故无意间揭开一角，他忽然意识到，即便能离开这个教室，谁又能说自己不是从一樊笼逃到了另一呢？

        耳边神经质的呢喃还在继续，云罗脑子有些乱，下意识后退一步，但紧接着一熟悉的被注视感让他清醒了过来。宋晏程漆黑而无情绪的眼瞳锁着他，衬着背景的喃喃声显得尤为漠然。

        ……留给他的从来不是一选择题。这件事他一开始就知了。

        只是他以前从未想过，从这些手段来看，也许他和梁子柏或是别的其他人，在那人眼里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云罗不明白为什么光是思考这个可能，自己的心里就像是忽然陷落了一巨大的，填不满的空。这种感觉太陌生了，而且让他难过，他几乎是逃也似地藏起了这个念，迫自己回到当下，踟躇着迈出步子。

        边离他最近的育生立刻收站回墙边，留出一条足以两个他并排通过的空。

        云罗脚步未停，假装没注意到其他人明里暗里的打量，小跑两步过去，手指拉上那人校服衣袖。对方尚未作出反应，他便本能地觉得不太够，改拉为握，直至整个温热柔的掌心都隔着一层布料紧贴上对方结实的小臂肌肉，才安心一点。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云罗不出更亲昵的举动，只一言不发地拉一下对方，示意自己想走了。

        宋晏程于是收回注视他的目光，抬眸扫视教室里的其他人。目光并不在梁子柏或者徐三炀上停留，反倒多看了两眼于晋鹏和他边的黑T男生，片刻后像是回忆起什么，眉不易察觉地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