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知什么乌冲、乌陵,也不想知你差事办得如何。写信过来,只是想问一句,饮食可好?冷热可宜?以及……坚强一些,别再被弄哭了。”
我将笔尖贴上纸面,悬腕、下压,墨色拖动几毫,转而上钩――在半钩未钩时打住,墨水渗出,如此方能写出个尖肚圆的点首。随后是横折、横、撇……可都没有机会写出了。
王兄亲……
无他,因为这位方小姐大着肚子,是个孕妇。
不知山东亦佳,公务可顺?兄谓春厚秋薄,乍还寒,不可贸然减衣,卿当如是。
她说:“我考察过张大人家的千金,虽说张大人在任职,可品级摆在那里,对你来说助力不大;倒是吏于大人,官至四品,门十分不错,人也尚且年轻,过个几年,就算尚书也当得。如今于大人家有一侄女,今日亦在钟山寺,你陪为娘相看相看。”
见字如面。】
原因很快就揭晓了。娘在休沐日邀我上香,一反常态地没有带上我那天才弟弟;要知,因为她对二弟过于上心,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她好好说话了。我们来到钟山寺,刚拜了主殿的大佛,我娘就来到僻静,说:“鹏儿,我知你年轻,贪图颜色。可是婚姻大事,历来是官员的板,只有份显赫的贵女,才能在仕途上助你一臂之力。”
我当时觉得奇怪,姜鸿才多大,要说娶个漂亮媳妇,不是我更快吗?可是娘都没对我说过这种话。据我所知,张春和大人的千金就以才貌着称,是许多公子哥的梦中情人。
我看到笔下信纸被抽出丢弃,僵的手腕来到新纸,擅自写下:
本该如此写。
只是东风入,带来一片温存,仿佛有什么人将我拥入怀中,说:
只怨春风惑人,一如五年之前。我的弟弟姜鸿启蒙,我娘花重金聘了位朱先生,一日散学,先生说:“二公子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是天生的读书种子。”
见字如面。
乌陵,乌冲之墓也。世人皆谓冲以微贱之起事,奔走呼吁,竟成大业。实则不然。弟观之,乌乃平水大姓,世代积累,始成一方豪强,遂修族谱、建家庙,此乃乌陵之前乌庙也……
鹏已至山东,诸事皆顺,安好勿念。平水因涝而败,不比京城富贵乡,但有家庙乌陵或可一记,邀兄共览。
到了午时,果然有知客僧引我们到禅房,两厢照面,我只觉索然无味。先不说我对女子没有兴趣,就算是沉迷女色的人,也很难答应娶这位小姐。
「事到如今,还叫我王兄么?」王遗朱大概会这样想吧,不过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于夫人抱歉地说:“兰兰命苦,成婚不过一年,侄女婿便去了,唯余腹
或许是热的蜀地和无望的通信将我磋磨,过去几年,我已经越来越少去想翰林时期的事,以至于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红楼里那么多美人,可我为何还没移情别恋呢?见色起意的私情竟能持续如此之久吗?
“事到如今,还叫我王兄么?”
我提笔回信:
我娘刚考察过二弟的学问,对此心中有数,故而罕见地喜形于色起来,客套:“是先生教导有方。”
京师桃花开,见之思汝。
“鸿儿好好读书,长大考个状元,然后娶个漂亮媳妇孝敬你娘。”
不负春光、不负春光。
点的肚子越来越大,洇出一团黑。
【遗朱亲启
我的心慢慢往下沉:“母亲有什么安排么?”
妄师云钟山寺晚桃尚有一月盛开,归来或可同赏,不负春光。】
花儿上奉上个大红包,于是朱先生满意地走了,我娘也满意地拉过二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