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提心吊胆好几天,注意到贵君里的人往往都是隔上片刻便吩咐再煎一碗来,料想是贵君脾气大,摔了好几次药盏,心里反而略略安定下来。
王太医合着笑了笑,赶紧抬起衣袖了额角的冷汗,想到贵君怕是腹内幼胎已经打下,又因为月份太小,怕是直接化为血水了,罪证已除,今后他可以安心了,从明日起,便开些小产助元的药吧。
小太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了,回去吧。”
被子下颤抖的手虚虚笼罩上绵的肚腹,顾嘉平鼻子一酸,眼睛紧紧闭上,倏地落两行清泪,心中又悲又喜。
顾嘉平子虚弱,睡眠也浅,如今正在小产后的恢复期,经常不分白天黑夜地昏睡,因此殿里层层叠叠悬挂着朦胧的幔帐,在白日光线也十分昏暗。
他没有喝太医院送来的药,小卓子也合他演了一番,大概是骗过去了,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肚子一日日地大起来,虽然隆起的幅度很小很小,但是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忍不住轻轻摸肚子的顾嘉平知,那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太医额上的纱布已经拆了,只是结了痂的伤口,看着还是怪吓人的,上他苦口婆心一脸痛心的模样,还真让人觉得,他是一位良心的太医。
小卓子轻手轻脚走近床边,看到贵君呼均匀,睡得正沉,微微松了口气,又给他仔细掖了掖被角,自己坐在床边的脚凳上忠心守着。
直到看不见了,才重重“哼”了一声,转回去。
“什么毁人子的药吧?”
“你留下药方便是,咱家一定照着方子煎了再劝贵君喝下。”
“前些日子咱家还在心里嘀咕呢,这太医开的药怎么贵君喝下去不仅腹痛不止还时有下红,贵君一冷汗不说,有时候还会疼得打。该不是――”
本来自己子虚,几年来小腹上赘肉堆积,肚是绵绵的,可是现在肚脐下方却微微发,而且他的房也一点点变大 。
虽然顾嘉平不肯见他,但王太医还是兢兢业业,每天按时去贵君殿门口报,今天出乎意料的,倒是得了他贴太监一个笑脸。
王太医脸色难看,强颜欢笑,“公公这个玩笑......”
床上的顾嘉平却微微睁开了眼,他知小卓子是瞻儿的人,一片忠心耿耿,只是,很多事情他尚没有把握,也就不是个说开的好时机。
手心珍爱地轻轻抚摩着躺下后只是微微隆起的胎腹,顾嘉平深了口气,努力控制自己汹涌的情绪,不让滔天的怨恨影响腹内胎儿。
“王太医还是莫要白费力气了,贵君也并非针对你一人,这些日子,连陛下都被拒之门外呢。”
他是怀过孕的,自然知这些都意味着什么,内心激动狂喜,却不敢表现出来,也怕自己的欢喜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太医有些犹豫,但他慌乱之下漂移的视线撞上小太监眯起来的眼神,立刻陪着笑答应,“那就劳动你们了,只是这补气固原的药煎起来也有讲究,怕是火候控制不好对药效也有影响,不如交由太医院煎了再送来?”
此子虚弱,怎可讳疾忌医?”
他来时心中惴惴,走时却轻松愉快,殊不知自己转的刹那,刚刚还和他谈笑风生的小太监,眼中光芒一瞬间冷却,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
只是他前些日子昼夜不停地伺候顾嘉平,此刻心神一松,耐不住困倦,也缓缓睡着了。
日子还长,待他腹内孩儿稳定,那些歹毒的仇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哈哈哈!当然是玩笑话。今日贵君喝了药,不仅肚子没再疼,下也没落红,喝完还安稳睡下了呢!这份功劳,咱家一定要跟陛下好好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