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的闲兴,也是因韩少臣而起。但那都是旧事。
入了屋内,这一路行来,温长默好似回到数十年前,竟有种莫名的恍惚,韩少臣那书房内,椅子上都已斑驳破旧,椅垫都泛白脱色,唯有一方桌案略新了些。看起来也用了不少年。
韩少臣的怪癖便是过于依恋旧物,甚至执念过度,已经有种心疾如魔的征兆,不过外人却少有人知,毕竟他在外还要维持宰辅的面,只能忍着不适装扮一新。次相也是宰相,至于那位比他再高一级的右相,是位和的如面团一样的人物,全靠左右逢源,也上要辞官荣养。自从温长默了帝宰后,右相他便化“好是诺”相公,便是无论何人皆只赞好,无论何事皆只称是,无论何令皆只应诺。摆设一般。令人啼笑皆非。却也不敢公然嘲讽。温长默和韩少臣却是对此人不可置否,也都按兵不动的等着那个位置的空缺。倒时估计又是一番撕扯。
现在两人还能笑盈盈的,韩少臣随意裹了间破落带布丁的布袍,与上水色泽的玉冠格格不入,他亲自捡了张屋内还算结实的椅子搬来让温长默落座,温长默也才见到他书桌上摊开的一卷丹青人绘,正是他送来的寿礼其一。
韩老爷子于画赏析浸淫深刻,前世当时有名的画者皆有私藏雅作,唯独差了一人,便是明宗,明宗喜擅山水,其中山石草木,皆都栩栩如生,且气派雄浑,疏能舟奔,密则细不透风,很有帝王之风,画中看不出他是久病之人。心中似藏江山万里,而他所绘的人物却寥寥无几,或是他画的那人,出于私心,几乎皆都藏于他陵寝之内,与之共眠。
这张图绘是明宗少有世的一副美人图,却是个少年一袭青衫,沿着山间小路拾阶而下,后正是一丛修竹,脚下是杂草野石,那少年清凌凌的眉和眼,好似琉璃剔透,却也耀目璀璨,画应不若真人三分,也能看出这位少年的非凡俊美,好似非是真人一般,这是一个落魄世家的败家子为了求官主动奉上的家传宝物。温长默虽是心若此人是我儿子必要打个好死,只是为此画却难得欣喜许久。此番寿礼也是寻了世间级的仿古高手留念一副,仍是将真品送上。
“老爷子边上正有一堆徒子徒孙孝敬,吾便正好趁机多看几眼,不然便再也摸不得啦。”韩少臣轻轻一笑,与温长默又点评一番,两个人若不谈政事,书房内倒和气。
只是难免绕到一些旧事上,温长默也维持着微笑应承,他愈发不明白韩少臣究竟是何意了,旧党这些时日意外的沉默,可是这也不会代表两个人能够和解。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们本意愿与否,而是他们后各自代表的,过于庞大的利益集团。尽温长默也有过好似又回到初入官场时轻松。
温长默那时品职不高,在编前赵之史。偏偏还是颇被本朝武宗不喜的明宗,他却最喜这段历史,因为明宗有疾,便是帝王垂拱而治,只有重要场合会出现言定江山。大臣互相制衡,变法维新,一心图强。当时盛世显赫,却因臣君倒悬,为本朝所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