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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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5岁那年,经历了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严冬,但严寒总会过去,第二年,正直万物复苏之际,父亲的结he病突然复发,就此与世长辞了。我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觉,然而,这事儿无疑给我的家庭带来极大的痛苦,我妈妈整日整日地失眠,只有我的家教――玛丽小姐才能对她有所劝wei,在二十年前,玛丽也zuo过她的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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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安葬了父亲,为排遣忧伤,夏日,母亲带我去舅舅家的农庄zuo客。我们住在A城,而农庄坐落在C城郊区十英里外的小山坡上。我们收拾了很多天,确切地说是妈妈和玛丽小姐收拾了许久,接着在ma车上颠簸了三天。距离目的地只有1英里时,我看到了山野的梯田上有大片大片的薰衣草,再往前方还有一个林荫dao,通向一个花园一样的迷gong。我久居城里,对此风景既新奇又感动,请求妈妈让我去看看,我从小方向感就好,而且通向农庄也只有一条路,农庄的位置和标志都很显眼,她们也不用担心我迷路,就由我去了,只是提出要求,必须在晚饭前赶到农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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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走在田埂上,摘了花朵,握成一把,心里充满了诗人一般的柔情。不要取笑我,我的心思对于同龄人来说过于早熟,但有一种人天生就是这样,你要让他们活泼些,那才是扼杀他们的天xing。我从可以辨别自己的喜恶之后就发现,我不喜欢和同龄人作伴――偶尔和他们呆在一起只是出于礼貌。我喜欢独chu1,一个人捧着一本诗集,和作者热情的灵魂进行无声的交liu,而我对诗情画意仿佛也有天生的min感,时不时坠入单独的渴望和怅惘之中。现在,面对着自然之美,我仿佛要把它们xi收进灵魂似得,如饥似渴地享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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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入林荫dao,野外的夹杂着花香的特有气息让我心醉。我完全忘记了春天丧父的痛苦――如果我有过的话。父亲生前从不喜欢和我交liu,只是对于我读书一事十分上心,但当他看见我总是看一些“不明所以”的抒情诗时,就皱了眉tou,明目张胆地把那些书扔掉了大bu分。因为我害怕他,对此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那一阵子,我甚至恨他。现在他走了,也就是说,我可以自由地了,我用加倍的jing1力诗集,甚至觉得,我从中感受到的胜于我读任何实用科学甚至哲思类的典籍。我隐隐约约感到,亲人过世可能会带给人痛苦,但也会让人自由,也正是父亲的离开让我明白了自由的意味,不然,我可能要更晚――才能窥知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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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gong由植物构成,藤蔓,篱笆,还有蔷薇花,nong1郁的花香让我更加焕然一新。我四chu1看着,思忖着迷gong的主人是谁,但这里对外是开放的,我就大胆地走了进去。没走多久,风声chui来人的动静,我仿佛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又仿佛那只是我的臆想,我看见shen后走dao的篱笆在动,追过去却只看见一地的花ban。我坚信有人在这里跟我玩儿捉迷藏,便又寻又躲地找了起来,直到我走出迷gong,仍觉得有人像影子一样跟在shen后,但此刻,我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因为走出迷gong的同时,我看到了一幅画,让我热情又冷漠的内心砰砰地颤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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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女孩,夕阳西下,她坐在高chu1稀疏的篱笆墙下,光影透过来将她包裹,宛若神灵,她美丽的红色tou发随意地挽在耳后,将nuan光漫成丝雾状,衬得她的肌肤就像一片金瓷,更重要的是,她手里捧着一本诗集,那本书是我的最爱,所以仅窥一角我便知是它。这样的人看书的神态在我心中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我也产生了我这个年纪最美好的感觉。很快我更开心的事儿就来了,容我卖个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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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突然间,shen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干脆而清亮,无疑是个男孩儿,我被这动静弄得转过shen去,一瞬间几乎以为那个女孩突然瞬移到我shen后,但不是,这是个男孩,他有着同样红色的tou发,但是短的,蓬松又微卷地贴着脸颊,他一双明亮的浅蓝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眉mao有点女xing化,沿着眉骨极好看地上挑着,他正极富攻击xing的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件好玩儿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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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shen高与我相仿,或者低一寸,他将胳膊搭在我肩上,瞧了一眼不远chu1台阶上方的女孩,“别去打扰她,她才刚开始。”说着他又看向我,“之前没见过你,你是哪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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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自在的感受他胳膊的重量,我不习惯这样自来熟的xing格,“A城。刚才,是你在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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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城?!好远!――我哪里跟踪你了,是你闯入了我们的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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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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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算是吧,这里是休斯老先生的私人花园,他允许我们姐弟来玩儿。――我打赌你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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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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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感失望地哦了一声,“还以为你比我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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