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调查了这件事的始末,可最终的结果却徒劳无功。
唯一能够调查到的线索都指向那个去唤高渐离来此的gong人,可那个gong人已经死了。
死的很干净,一刀抹了脖子,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有些心绪难平。
好似暗中有人正在布局着一张大网,将所有人连同我和父皇全都笼在网中,而我却始终找不到那布局之人。
我去见了父皇,向他阐明了昨夜发生之事,并未曾想要瞒他。
我去的时候他正在提笔作画,听到我的讲述时始终神色平静,似乎早已经知晓此事。
我不知他在想什么,只安静地等待着,直到他放下笔,略后退了一步欣赏自己的画作。
“你若是喜欢他,送你便是。”他仍旧是那般淡然地说着。
这样的反应使我略感意外,他几乎日日都要听高渐离击筑,显然是爱极了那琴音,如今却又如此轻易地说要送与我?
“父皇舍得?”我问。
他抬tou看了我一眼,幽黑的眼瞳之中仍是我辩不明的色彩。
“不过一个瞎眼琴师罢了,如何舍不得。”
我一时间放大了瞳孔,瞎眼琴师?那高渐离竟是个瞎子?
我想起了昨夜里他始终空dong而没有焦距的眼睛,而我当时却只当他是因为情动。我也想起他从未正眼看过我的眼睛,并非不愿,而是不能。
我一时沉默,那双无神而涣散的眼睛依旧是那样美丽,沉溺于情yu之中的我竟然丝毫没有发现。
“朕亲自令人将他双目熏瞎,怎么,心疼了?”父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可相较于往日里的傲然和蔑视,我竟觉得他此刻有些像是故意任xing的孩子。
“并无。”我摇了摇tou。
高渐离乃荆轲同党,能以一双眼睛换一条命,已经殊为难得。
只要活着,便还有希望。
我忽然就想起了荆轲,想起了他的那句「如若不死」。
我闭了闭眼睛,敛下心中所有激dang的情绪,再睁眼时便重新恢复了平静。
父皇却似乎心情很好,他勾chun看着我,而后朝我招了招手,“来看看,朕这画如何?”
我依言上前,在看到那绢布上的画作时心下一动。
那是一副万里山河图。
“父皇将要东巡?”我抬tou看他。
他大笑了两声,忽然朝着大殿门口的方向疾步而去,而后却又忽然驻足。
“此乃大秦之天下,此乃朕之天下!”
他的声音充满了万丈豪情,他透过大殿看向远chu1的天空,仿佛shenchu1云端睥睨众生。
我朝着他走了过去,站在了他的shen后。
苍穹如同水洗过一般的湛蓝,有飞鸟自天空飞过,引颈而歌发出一dao破空的长啼。
他忽而转过shen来看我,目光之中似有光芒闪烁其间。
“你可愿随朕看看这大好山河?”
他的话语落在我耳畔,像是那青铜编钟奏出的低沉乐音,眼前惊起了大片飞鸟,于斜阳之下腾空而起,簌簌的羽mao曳落满地。
“父皇所至之chu1,儿臣自然相陪。”
虽说父皇说要将高渐离送我,但我本无意于夺人所爱,便未在提及此事。而父皇也似乎未曾在这等小事上上心,此事便暂且揭过不提。
我知dao自己定然还会再见到他,只是未曾想过会如此之快。
当天晚上,父皇以赏月为名举办了一场gong宴,地点仍旧在御花园的那chu1水榭之上。
这场gong宴的规模很小,后gong中一应夫人美人都未来此,不过几位公子公主罢了,朝臣更是只有一个,自然便是蒙毅。
我和蒙毅仍旧分列父皇左右,而我的另一边则是胡亥。
如今的时节只刚冬末,池子里tou的水仍旧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坚冰,前几日下雪时那些雪粒子还有些没有化开,覆在冰面上好似铺了一层绒毯。
既然是赏月gong宴,自然挑的是望月之日,墨色的天空上一轮圆月皎若银盘,清冷的银辉映照在那冰面上的雪上,好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水榭两旁放下了草编的围帘,既遮风挡寒,又透气不至憋闷。水榭之中则四chu1燃放着炭火,是以虽shenchu1室外,倒也并不觉得冷。
帘幕之中一片歌舞升平,饮下几口酒之后,shen子也便变得nuanrongrong的。
我帮胡亥倒了杯酒,自从那日误饮了青楼酒水后他便好似不再喜饮酒,我便寻着记忆为他调了些果酒,喝起来并无甚酒味,反倒是有些果子的清香和甘甜。
他似是喜欢的,不多时倒也喝了几杯,凑到我shen边来同我说话。
我注意到对面的蒙毅曾数次将目光投向这边,却也不知究竟是在看我还是胡亥。
一舞结束的时候,父皇忽然来到了我们中间。
我往旁边靠了靠给他让开些地方,便听他朝着胡亥问dao,“朕意yu东巡,你可要与我同去?”
胡亥抬tou看向他,“有皇兄与父皇同去,想来父皇是不需要儿臣的。”
“哦?吃醋了?”父皇挑了挑眉,伸手勾起了胡亥的下巴。
我在一旁看的十分无奈,这个人喜欢调戏儿子的mao病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