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抬看我,他的眼中没有失望,没有恐惧,也没有丝毫的希望。
我沉默了半晌,才,“我确实未曾想过你会害我,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他在大笑,可我却能够深刻地会到他那满心的悲凉。
大军攻进咸阳的那日,他正在同我下棋。
“臣的主子,自始至终便唯有公子一人尔。”赵高神色平静地朝着胡亥行了一礼,而后退到了我的后。
他以那副瑕疵裂的样子盯了我片刻,而后忽然便大笑起来。
赵高又一次踏入了我的寝,言说城门已破,项羽正朝着咸阳而来。
“你要杀我吗?”他问我。
我将手中剩余的白子丢回了棋笥之中,“我并非从未信你。”
他并未再看那棋局一眼,目光依旧紧盯着我,“是,所以我输了。”
我很想问问他,既然他早就知会有这样的结局,又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样的一步。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忍。
黑白的棋子落满了棋盘,每一子落下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从未和我说过这些,每日出现在我面前时神色一如往常,仿佛那各路诸侯直咸阳的境况本未曾出现一般。
“所以,你那日说你从未想过我会害你也是假的,对吗?”
我理应要杀了他的,但这一刻我沉默了。
“所以你当不了这个皇帝。”我说。
手中的白子再一次落下,自此,这一局棋便彻底走到了终末。
他也早便料到了我这般的回答,“所以你比我还要残忍。扶苏,你对所有人都温和宽容,却不知对有些人而言,这才是最大的残忍。”
没有心的话,又如何会心痛?
胡亥摇了摇,也落下一子,可棋盘之上黑子已然无力回天。
我看着胡亥,忽然想到在数年以前,我也曾在嬴政的面前出过这样的神色。
他是本未曾给自己留后路的。
我想我也许明白了,他究竟为什么想要当这个皇帝。
原本那淡然的神色终是无法再维持下去,胡亥的双目都变得赤红,他没有再执着于赵高的背叛,而是再一次转向了我。
“随他去吧,从今天开始,这座寝是他的了。”
“防患于未然,好一个防患于未然!扶苏,你竟从未信我!”
“扶苏,我这一生在你眼里,是不是都如同一个笑话?”
“公子。”一旁的赵高出声提醒我,而话一出口时,对面胡亥原本一直紧盯着我的目光便骤然朝着赵高转了过去。
我摇了摇,“我不杀你。”
他依旧日日同我一,对外界所有的一切置若罔闻。
我手中的白子“啪嗒”落下,抬眼看向胡亥,“你不担忧死国灭?”
但那一片平静之下,我却看出了他隐埋于其下那种疯狂和野望,如同熊熊烈火似要将我吞噬。
“那你就杀了我!”他忽然一抬手将那所有的棋子拂落满地。
“是,你并非从未信我,你只是从未信过任何人。”他终于止了大笑,面上却是一片冷意,“众人皆言我肖似父皇,只是他们却不知,你才是最像的。你们这种人,从来都没有心。”
“我觉得,我还是有心的。”我如是说。
后,我听到他“乒乒乓乓”地摔东西的声响。
“原来是你。”他盯着赵高,那样的眼神仿佛要将其凌迟。
的六国贵族纷纷响应,包括项羽刘在内秦汉时期那些诸侯名将们打着反秦复国的旗号集结了一众兵士,朝着咸阳汹汹而来。
“公子。”赵高跟在我的后,出口询问。
好似一模一样。
“我想要当皇帝,却从来都不是为了这个国、这个天下。”
此时,三十万秦军正随蒙恬远戍长城,王翦王贲父子多年不理军务,一时之间,胡亥竟无人可用。
我忽而有些理解自那以后嬴政对我的感觉了,可我不是嬴政,我只是个凡人,我纵不了胡亥。
自此,在十数年和平之后,天下彻底再次陷入了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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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历史上的胡亥在面临死亡之时究竟是如何情景,但此刻的他就坐在那里,平静得犹如无波湖水。
我不想说话了,我先前曾一直试图使他理解我,但现在我明白,我和他之间永远也无法互相理解。
“若当真就这么死国灭,也许不失为一件兴事。”
我站起了,转踏出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