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在怀疑臣？”

        萧知遥便直视他：“姜相手眼通天，何故突然帮我？”

        “……啊，也是。”姜醉离仿若刚刚并无异常，自然地以袖掩面抬杯，“是臣太急躁了。呵呵，年岁大了，终究没有年轻时想的周全了。”

        此前她与姜醉离并无交集，只知他以男子撑起偌大世家，对他是有敬佩之意的，除此外别无它想，还常听到麾下之人进言，应当多防备他功高盖主生出异心。而朝中三党泾渭分明，各自为政，姜氏有姜相一人便足以立足于其中，说句大不敬的话，以姜醉离与姜氏如今的权势，只要有心，便是取皇族而代之也并非全无可能。

        她确实一直都很不想什么皇储，只是自北疆归京后想通了许多事，母皇不好，日夜劳，妹妹们也不靠谱，她总得为母皇分忧。她幼时不常留京，多在北疆历练，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小住一段时间，陪陪父后上上太学，直到十二岁政局平稳了才不再离京。这些年她在朝中站稳了跟脚，虽不敢说达到了母皇期望中的储君之能，也不敢说自己能肩负起这个重任，但她自认为已经能为母皇分担许多了，她有自己的势力，也对朝局有了足够的了解。

        若真是因为与女皇的那层师姐弟关系，那又为何要等到如今才让她知晓？

        可近来她却愈发觉得，母皇还有很多很多事在瞒着她。

        他果然知了。萧知遥奇：“本王知姜相消息向来灵通，一直很是好奇，这是否是姜氏的卜卦之术推演出来的？”

        “最开始还在雪山上时，臣瞒着您份，是陛下的意思。那时候您还小，朝中又

        或者他完全可以选择扶持九皇女上位，阿琅平日虽然看着不太着调，其实聪明得很，比萧望初强太多。萧知遥也知她确实无心于此，很多看似荒唐的行为，都是出于不愿姐妹倪墙而刻意避之。以阿琅的心和对父族的信任，被卖了还会帮人数钱，正是最好的傀儡。

        燕上京内知无不言？这话说的够嚣张，花氏手握鸳鸯楼都不敢夸这个海口。萧知遥抬眸看他：“本王确有一事不解。”

        “无妨，唐突的人是本王才是。”萧知遥摆摆手，“不说这些了。姜相可曾听闻，本王府上昨夜遭了几个小贼？”

        “嗯……”萧知遥心中压着事，应得也有些敷衍，视线却不由得落在覆在自己手上的那只纤细的手上，与她想的不同，是冰凉的感，似乎就和姜相本人一样，瞧着温善，其实……

        姜醉离没想到她会发此问，持杯的手微微一颤。

        姜醉离勾：“既是对殿下，便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是些营生，倒与『星河问』无关。啊，殿下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鸳鸯楼那边帮不上的，大可来寻臣，燕上京之内，臣必知无不言。”

她们父女，怨恨她抢了她的权力和地位，可她也不想想，就她那个水平，哪怕没有她萧知遥，母皇一样看不上她，更不会把国本交由她。

        姜氏嫡系无论男女老少皆通卜算问卦，他为姜氏家主自然也不例外，以他如今的修为，甚至哪怕不主动卜算，也偶有感发。只不过……他很不喜欢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命运，所以不到必要之时，他从不起卦。

        “怀疑倒不至于。”萧知遥垂眸，“本王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殿下请讲。”姜醉离洗耳恭听。

        姜醉离也反应过来了不妥，如电般收回手，顺势扶了扶眼镜，略带歉意地：“抱歉，殿下，是臣唐突了。”

        姜醉离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饮茶的手顿住，萧知遥见此连忙：“本王冒昧了，姜相可不作答。”

        姜醉离也没跟她隐瞒，点：“确有耳闻，好在今晨见殿下无碍。”

        异术奇兵乃是各大世家立族之本，是她有些不知分寸了。

        最让她想不明白的就是姜醉离的立场。

        握住茶杯的手渐渐收力，眼看那上好的青玉瓷便要毁于一旦，一只指节分明修长的手轻覆于她手上。

        萧知遥可巴不得三个妹妹里能有个有出息的帮她分担一下，可惜除了老九，没一个让人放心的。老四这副德行，老六整日跟她那胞兄一起声色犬不问朝政，就算是阿琅，她也志不在皇权，只醉心医术……

        “殿下。”姜醉离温声唤她，“这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您已经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