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杰一笑，凑过来低声说：“有个好机会，今儿莺莺姐说，用那姓纪的铺子里的酱料出来的菜，凭空就是比人家酱油醋调制出来的好吃许多，若隔了一阵不吃，心中竟有点抓心挠肝，只怕那秘制酱料的法门未必见得光，咱们今夜既然无事，不如就去他家铺子里看看，到底那酱料都是怎样调和出来的？”

        沈明杰：“我们两个一起。”

        另有一件让人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事情，那就是冯差官已经有几天的时间没和自己一个被窝睡了，虽然两人还是睡在一张床上，然而冯差官每晚躺下后，都是规规矩矩的，连手都不曾探到自己被子里，更不要说解带摸下之类，这几天自己倒是难得地得到了休养，不必担心给折腾得死去活来，可是冯差官忽然这样守礼，却也是让人心里没底，想起来总觉得惴惴的。

        冯渊一听，心中也是一动，卫莺莺的本领他是晓得的，正经事上不是随便说话，但凡她说的话，没有人会不认真听进去，既然莺莺姐猜疑这酱料有妖，或许真的有问题，那时就可以名正言顺抓人，于是冯渊登时神一震，将酒杯往桌面上一放，说：“好主意，我现在就去。”

分房而睡，三五天时间过去了，冯差官对自己也不再凶神恶煞的了，虽然没有什么笑容，一张脸静板板的，但是说话并不带着恼怒，平平淡淡的，也不远也不近的，似乎是不会怎样惩治自己了，然而看着却不由得便让自己心里发慌。

        当时自己就感觉无话可说，一瞬间竟然感到，这件事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江寿，自己本来就比他年轻许多，平日里又是整日与他嬉笑玩闹，也难怪他心中不安，觉得和自己一起缠在一起不可靠，那纪连衡便是钻了这么个空子，假正经笼络了人心，让人拿他当个可信之人，其实这种伪君子心术不正，愈发应该远离。

        冯渊转一看，原来是好友沈明杰，他苦笑一声：“否则还能怎么样呢？我莫非在包大人堂上去告？他又不是勾引人家妇女，诱男子犯不到法条，到了堂上来看，一个是文质彬彬的书生，一个是强壮的汉子，更加扯不到强行鸡上面去，连个凌之罪都算不上，又能如何呢？包大人最是个严正的，总不能因为我上了绿帽子，便将开封府的刑罚借给我来用，拾掇那纪连衡。”

        江寿垂着，：“冯差官，你为人很好，只是太狡猾，让人感觉不太牢靠。”

        两个人换了夜行衣，收拾得干净利落，翻墙出了开封府，便往调鼎斋而去，趴在那调和铺子的墙往房间里看，这个时候夜静更深，纪连衡也已经关了铺面休息了，只见那房中孤灯一盏，纪连衡端坐在窗前，正在读书，读的乃是屈原的离：“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

        冯渊这几日也着实郁闷得很，几乎是有一点心灰意懒了，他还记得夜审之后的第二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之后曾经问过江寿：“我如此待你，为什么你还会与那卖黄酱的要好？”

        冯渊正在闷闷地将酒杯凑到边，忽然旁边坐下来一个人，说：“冯渊，何必这样喝闷酒？莫非这件事就这么完了？那纪连衡敢在太岁上动土，他今后还想在这开封府后门吃饭不成？”

        当然要说江寿是巴望着与冯渊那事，却也不是这样，甚至只要这个念一冒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羞惭，虽然是巴不得上便言归于好，像从前一般顺顺当当的，然而要说到盼着冯渊热切地来与自己行房交媾，总觉得不是那回事，感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