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奚“切”了一声：“骗人。你在Z城，怎么陪我住？”

        所谓无巧不成书，他在那个论坛上碰见了陆琮英。

        加上观念先入为主，她自己租的是一室一厅小公寓，就以为陆琮英也会给她买一间类似的。没想到会是带阁楼花园的层复式，她愣愣站在客厅，说：“这有点贵吧。”

        有些人就是这么虚伪，嘴上说着谢谢他，后来一下午都没再搭理他。

        周程书拿起外套：“公司还有事，江总，钱总，你们聊，我先走了。”

        “这样理解也行。反正跟周程逸那种人打交，心没什么用，你不弄他，他就该来弄死你了。”江繁看了他一眼，“周总，人德底线别这么高。”

        江繁说：“知。”

        日料店光线温黄，陆琮英坐在桌前，静静看着陆奚埋吃饭。

        他看着她没说话，陆奚又说：“这么大，我一个人也住不过来啊。”

        周程书看着她：“你干的？”

        “我想办法。”他说，“给我点时间，我想办法搬过来。”

江繁点点：“我知。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陆琮英表情僵了僵，也说不上来什么情绪，不过很快就又整理好了。他微微一笑，说：“谢谢周总关心。”

        “我只是把他跟周程逸在同一所监狱的事告诉他，给他消除了点信息差而已。”江繁说，“反正他本来就判得很重，一时半会出不来，他妻子那边急需大量的钱，我就跟他说，一肋骨，我给他妻子打十万。”

        周程书点点：“那家店的海胆刺不错，还有蟹黄捞饭，陆奚爱吃的。可以多点一份。”

        陆琮英笑了一笑，没说什么。放下纸巾，从西装袋拿出一把钥匙，轻轻推到她手边：“这是密码锁的备用钥匙。”

        好半天，周程书憋了句：“你是黑社会啊？”

        陆琮英说：“二手的。”

        陆琮英看她一晌，轻轻笑了：“吃完饭带你去看看。”

        陆琮英一愣，回答得有些不自在：“今晚。”

        她是他妹妹啊……照理说多贵的房子她都能住得起。

        谁让她没苦吃，非要自己跑来B城工作，堂堂慈鲁制药千金，不用家里的关系，也不花家里的钱，把自己辛苦成那样，仅仅只是为了躲他，陆琮英垂了垂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好吃啊，”陆奚鼓着腮嚼，“上次来这儿，我就最爱吃这个蟹黄捞饭了。”

        陆奚不在乎这些：“都行都行。”

        江繁思考了一下：“话也不能这么说，那个郑勇本来就跟周程逸有仇。当年惠途科技出事，周程逸胡乱裁员，郑勇作为六年老员工，稀里糊涂被裁了还没拿到赔偿，他妻子刚查出癌症，家里收入来源就断了，郑勇大龄失业找不到工作，后来妻子病情恶化，他走投无路去借了高利贷，再后来他还不起钱，就把放贷的人砍了。”

        他们关系怪复杂的，除了陆奚前男友那层，陆琮英是鸿睿大东，还是江繁打小认识的朋友。周程书是江繁的弟弟，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他的亲友，冷又冷不得，热又热不起来，他们疏离得有点尴尬，实在没话题了，周程书脑子一抽，问：“陆总打算什么时候去吃日料？”

        “这楼盘不错的，看着合适，就买了。”陆琮英说，“去年交付的楼盘，倒是还剩几套新房，不过楼层型都很一般，还不如这套二手。”

        周程书眼睛睁大，江繁想了想，又说：“不过怎么才四，看他那么壮，我还以为多能打呢。还差十来，等周程逸出狱再想办法补吧。”

        他吃不太惯日料，没怎么动筷子，只是看着她吃，医院工作太累，陆奚几乎每天下班都饿得能吞下一牛，她顾不上注意吃相，饭粒粘在嘴边也不知，陆琮英抽一张纸巾替她：“慢慢吃，不急。”

        陆琮英说：“我陪你住。”

        又问：“好吃吗？”

        她当然不是说这个：“你昨天才说要看房子……今天就买啦？”

        钱蔓笑眯眯举手：“郑勇就是我去见的。”

        周程书要忙一整天，上午开一堆会，下午还要出席参加某个论坛活动。

        陆奚反应了一会：“新房子？”

        其实陆奚本不了解那个楼盘，只知楼漂亮，小区绿化很好，B城中心寸土寸金，她能猜到它不便宜，不过朋友同事都没有在那儿买的，所以她对价格也没有概念。

        不过说到周程逸……周程书忽然想到什么，又问：“前两天监狱里有罪犯围殴闹事，听说把周程逸肋骨揍断了四。这事你知不知？”

        她说有数，那就是真有数，周程书“嗯”了一声，点到为止。

        周程书无话可说，噎了一噎，转看向钱蔓：“你每天在她边，你不害怕？”

        周程书摸不着脑，不是刚才还聊得好好的？他还给他推荐菜品呢。他有点受伤，自己纳闷了一路，等他终于反应过来，那时候陆琮英已经坐在那家日料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