啡，然后上路，永远甩掉这一切。”

        “到那时候，你会跟我走吗？”

        无穷无尽黑色的梦中，他悄然撞见了一树阗沸的花开，谢云回过眸来，问他。

        他来不及回答他了，他在轰然坍塌的梦中，骤然跌落。

        在仿若看不到尽的跌落中，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蓦地缠绕住了他，这气息像冰雪，像被冬天的严霜洗过的月亮。之所以熟悉，是因为这种气息，曾在一个又一个缠绵悱恻的日与夜里，强横但又温柔地贯穿、占有了他；之所以陌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纽带已消失了很久，久到李忘生已记不清拥有他的标记的感觉。而这是李忘生自愿选择的结果，他同意让一场安静的、如堕美梦的麻醉手术，毫不留情地挖掉了这个还以为永远不会消失的标记，就像挖掉伤口上行将溃烂的腐肉。

        “师兄。”

        “绵绵。”

        李忘生倏然从梦中惊醒，一冷汗淋漓。

        不知从何时起，污血般的夜色，已经演化为了青白的晨曦，灼灼地刺痛了他的瞳孔，他正浑酸痛地蜷缩在一辆老旧的履带装甲车里，颠簸在寒风中的钢铁链轨，蹒跚地碾过翻在岩地上的一团团荒草，时而发出嘎吱、吭哧的钝重声响，阴沉沉地撞击着李忘生的耳。他不知这是哪里，除此之外，此刻显得分外模糊和晕沉的视野，令他意识到自己颈后那枚用于调节人机能，兼追踪通讯的外置芯片，应该已经被人掉了。毕竟，他近视。

        起雾了，看不清楚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望着他的背影，一点都不。

        谢云应当从内后视镜里看到了李忘生，但他依然有条不紊地纵着装甲车的控制面板，一言不发，电子屏上密密麻麻的蓝光，斑驳地过他面无表情的脸，反出一线一线、幽亮闪烁的金丝银缕，那是印刻在他脸上的义电子线路。这并不算稀罕事，凡是得在这年讨生活的人，全都无一幸免地装上了五花八门的植入和外骨骼，把自己打扮成半人半机的样子，或者，就是一台奇形怪状的机，谢云也不例外。然而，他的样子跟旁人截然不同，那些插件与线路烙印在他的上，映得他犹如一卷笔墨峭、铁画银钩的金碧山水，丽的泥金、石绿、碧青色缆线，将他的一举一动、眉梢眼角，勾勒出了不可视的锋利绮艳。

        “我早该想到是师兄了。”装甲车隆隆的响动，震得李忘生不由自主地咳嗽了几下，他的嗓子眼里像是堵着一团苦涩糙的棉絮，他的咙中发出的声音是哑的、寥落的，“我听反情报的人闲聊过，他们说半年前，街区上突然出现了一名手非同寻常的雇佣兵。”

        他着面铠，决不以真面目示人，他从没提到过，更没有人知他的姓名来历，联网络上居然也查不到他一星半点的资料，他说不定是个到窜的信息犯，好吧，这压不重要，活好就行。但各位替人揽活的中间人，总得帮他找个名字，不能老是用“那个谁”来称呼他。不过，就在三个月前，那个谁在日本街干活的时候，有一堆帮派人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被他抄起一把挂在楼里当摆设的日本剑砍掉了。于是，这名雇佣兵便得到了个古怪的外号：剑魔。

        “对于公司的人来说，街区上发生的事，还不如想想等会吃什么来得重要。”谢云终于说话了，声音熟悉又陌生，他语气轻描淡写地，“李忘生，我不是专程来叙旧的，别以为我不想杀你，但杀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看清楚，这是一场绑架，我要把‘洛风’拿回来。”

        灵魂杀手的反制芯片？他有多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