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搜刮不出一丝半缕的怒气,或许,他应该一把扼住李忘生的脖子,一剑穿他的心脏,让他出血来,非要如此不可,唯有如此,他才懂得疼。又或许,他应该转就走,李忘生说,不是每个人都要喜欢谢云,可李忘生又算什么呢?他有什么好得意的?他是不是以为,谢云很在乎这些?
别再自以为是了,李忘生,我从不在乎谁爱我,谁恨我,你不知我经历过什么,你也从未打算知。因为你一直都是这样,你高高在上地端坐在冰雕玉砌、珠围翠绕的神龛里,着一张自以为纯善无辜的面,口口声声地说想念我,想找到我。然后,天下人都被你骗过去了。可是我不会,李忘生,只有我不会,你所谓的想念,无非是无事可的时候,才想起原来世上还有一个叫作谢云的人,他在某一个你本不屑一顾的角落里,为你的清名美誉的锦上添花。真好,他二十岁之前,你还喜欢他,他便那样高兴,逢人就忍不住要欢欢喜喜地说起你,他二十岁之后,你不再喜欢他了,却依然能心安理得地从他上榨出最后一丝可以利用的好。真的很好,从始至终,你都是不吃亏的。其实,你是不是一直都知,他其实,是不愿让你吃亏的?
谢云也笑了,久违的醉意,爬满了他的眼角眉梢,他的眼角眉梢都是笑着的,像许多年前,映满了瑰丽云霞的波光,连绵璨然。
“是吗?他待你很好,你也喜欢他。”他说,“可惜,他已经死了。”
“什么?”谢云话音刚落,李忘生的脸色霎时惊得惨白如纸,随即,他伸出手,紧紧抓住了谢云的衣袖,一面急切地唤出声来,甚至还急切得有些破了音,“师兄!你把他怎么了!你可以杀我啊!我求求你,你不要——”
“不要什么?”谢云捂住了他的嘴,醉意朦胧地问。
李忘生好像还在着急地对他说着什么,但谢云听不清了,他的嘴正温地摩着他的手心,香柔如花的感,近似一个吻。如果人一眨眼,就可以回到从前,该有多好?
可是,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是不是谁对你好,你就喜欢谁?”谢云越瞧,越觉得这满屋的锦绣红绫,一千分一万分的碍眼,他俯下,昏昏然地从罗帐上扯下了一段结成牡丹花的红缎,红缎很长,长得像他们曾泛舟同渡过的一条河,河两岸都是纷飞的苇絮,映在夕阳下,宛若一捧浅绯的烟,水弥为烟,烟漫入水,从此烟与水,千山万水,永不分离。
要论剑术上的攻伐之,擅长守御的李忘生并非他的对手,所以,谢云几乎不费灰之力地制服了他。他深深地凝视着仰面躺在榻上的李忘生,河水一样长的绛红绫罗,像一条柔微凉的蛇,绕住了李忘生的手腕。
李忘生悚然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