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圆的琥珀珠,贯穿成一细密的垂帘,在他的后凌乱地摇晃着,哗哗作响,像落了一场纷纭嘈杂的急雨。他顾不得这些了,他一心只想逃走,却在房门前,骤然收住了步伐,额险些撞了上去,谢云颓然地停了下来,他恍然惊觉,他居然不知该逃往何。他的轻功极好,赶过比旁人多得多的路,可以立刻离开这座经年飘雪的深山,转瞬便能去到千百里之遥。可是他也知,没有用的,他已经被困在了千百个求而不得的问题里,这世上,有比千百人更多千百倍的人,却只有这间屋子里的人,能够解答他心中既可悲,又可笑的迷障。
并不是因为,不舍得。
李忘生,你知不知,最普通、最寻常的师兄弟,是不应当朝朝暮暮,日日夜夜,同床共枕的。
他们的被子上,也不绣鸳鸯。
师弟啊,我不想……不想……
你故意的。
谢云沉重地呼着,他将灼热的额,抵在冰凉的门扉上,后的琥珀珠帘逐渐安静了下来,片刻后,又被一只手缓缓挑起,遂零零落落、断断续续的,出了玎玲玲的细碎音节。
“师兄,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李忘生站在他的后,轻声问。
“不,没什么。”谢云的声音更哑了。
“莫不是今晚的饭食不合胃口?”他仍在问他,好一副温柔懵懂,贴模样。
“不是。”谢云抬起发冷的手,捂住了额,他还是很,脸、眼、心,这一扇被风雪敲打过千百遍的门,却不够凉。
看来,李忘生确实不记得了,他从不计较吃什么。他在东瀛贫瘠荒凉的海岛上,都能活下来,难还在乎所谓的“不合胃口”?
“莫不是嫌这床铺得太迟,误了歇息的时辰?”
“不是。”谢云的手,疲倦不堪地从额上了下来,遮住了双眼。
与李忘生不同,他已习惯晚睡了,床铺得很好,不迟,他很想躺上去。哪怕不睡觉,躺着发一晚上呆,也很好。
“莫不是……”
李忘生还想再问,谢云放下手,回过,打断了他未尽的话,语气出乎意料地镇静。
“山上的月亮很好,我很久没看过了,想出门走走,你先去睡吧。”
二人又一次无言相对了,素来空旷的太极殿里,好似只余下了铜漏参差不齐的水声,一阵一阵叮叮咚咚的回响,恍如雷鸣。
李忘生定定地看着他,殿外月色空明,殿中灯烛未熄,他眸中亦闪闪烁烁,呼之出,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要从他的眼里,坠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