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萤,一种在寒冷空气中飞舞的萤火虫,它的光亮在这样的气温里会显得比平日微弱黯淡,但若有心,仍旧能发现它的存在――这原是某位诗人在描绘秋夜田野时作下的比喻,林三五自知不是个读书的料子,看东西只看个大概,但就是觉得它很适合形容云梓和云梓的眼。
年轻人从言行到举止都很坦dang,澄澈的目光仿佛能包容所有,这在一众心思弯弯绕绕、目光深沉的人里就显得特别怪异。林三五受不了这种说点什么、干点什么都要仔细斟酌的氛围,他行事讲话直接,在原帮会就造成过误会,让原帮主费好大功夫才chu1理好。
虽然对方拍着xiong膛说此事与他无关,但林三五还是借口离开了。现今这个帮会,除非别人主动,林三五就默默地站在随便一个角落zuo手里的事情,嘴feng上似的憋不出一个字。即使后面为了奖励变为帮里的江湖榜唯一上榜者,林三五也一样躲人群躲得很远,生怕沾上点什么,或又tong出什么大祸。
也不知是休息不足还是常期被伤痛侵扰,他的心很是易碎,就算他同时是个非常自我的自私人。他知dao自己特别在乎别人,于是又会离远些,越怕就越跑得远,但又发现离人群越久就越被别人讲,这样看不见尽tou地进行循环。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dao自己为了这份奖励几乎把整条命搭进去,他要那些人知dao自己是个强者,虽然看着衣衫褴褛了些,但他的链刃能在一瞬将他人xing命收入nang中,他想让他们晓得自己不是个善茬。
不过孙大夫是个例外,她完全不理会他到底在外有强悍,尽guan嘴里会开玩笑似的让林三五送点钱给她购置新衣服。她是在林三五试探地发出邀请后自愿走完剩余步伐的人,在林三五表lou出惹人厌烦的自我后,她只是用未忘记的花间游招式锤他,再继续坚定不移地留下。
云泽也是个例外,但他是林三五始料未及的。想当初林三五半昏迷地趴在雨里,只是想让自己被水呛清醒些,再和往常一样拖着shen子返回自己寝区,却未想这位同帮会将他带回寝室,甚至有替他疗伤之意。
林三五把石子从创口挑出时,shi漉漉的男子举着烛火蹲在榻旁,他如临大敌地绷紧全shen,嘴chun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肯定是吓到了,林三五在心里苦涩地想,但那会儿的他实在别无他法,这些石子若继续留在血肉里定会使他生出炎症,到时自己都不知能否撑过去。
男子目光闪动地注视着林三五lou出的腰腹,半晌,他问林三五,以前都是林三五自己feng合伤口的吗?
声音带着藏不住的战栗和颤动,林三五思绪几乎要沉入湖里,但仍旧提起声音回复。对方看着并不大,给林三五的感觉就像阁里tou刚来江湖的小年轻,虽然早就见过伤得差不多的人,但shenti还是不可避免地表现出抗拒。
还是赶紧借个针线把伤口串好吧,林三五想,可惜并未如愿。
年轻人的手法不像林三五窥看过的医者的那种feng合,也同普通feng纫有很大区别,只是那天林三五实在疲乏,很快就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林三五久违地zuo了一个梦,也久违地在梦里看到光:虽然现实中他只是瞥过几眼年轻人的容貌,但梦里却能清楚看见对方用shirun的双chun抿住一条细线,再把线tou穿过针孔,剪掉被唾ye濡shi的小段后才往针孔那系上结。
视线朝上移是年轻人的鼻子,高ting标致,有点像林三五见过的山峦。最后是因要为他feng合伤口而垂下的眉眼,林三五一时忘了唐小柯那些话本里的描写,他看见了一小撮烛火在年轻人的眼底盈盈跃动,只一刹那,他失去所有了思考。
烛火在黑暗里本该让人感到刺目,偏生年轻人的双眼又染着些shirun,让里tou的光亮多了几分朦胧。相较烛心色泽浅淡的晕影扩散,微弱的光循著周围纹路liu淌,使那双眸子看上去尤为剔透――不像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