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善的呢。”
布满褶皱的手指轻抚那卷《左传》,目光遥远。
“比他大的皇子们上树抓鸟,殿下会寻着叽叽喳喳声,找回那些鸟窝,把它们小心翼翼摆回原来枝子上。六岁大的孩子,多高都敢往上爬,说,怕小鸟儿的莫贺和阿摩敦找不到它们……
“春雨之后,殿下怕甬上的蜗牛儿被人踩死,就一只只把它们移到墙上……还用树叶儿把夏天砖里钻出蚯蚓挪到路边儿……
“在御花园里,看见那将死的蝴蝶儿,也要带回来医好了。若医不好,要伤心好一阵子哩,然后把它们埋在花底下……”
轶青听得目瞪口呆,差点脱口问萧思,是不是出门的时候把孩子弄丢了,又胡乱领了个别家的回来。
思瞅见她脸上的表情,出个苦笑。
“都是些宪宗朝的旧事了,多说也无益。殿下啊,哎……”
他顿了片刻,斟酌着再次开了口,神色回复了严正。
“不瞒公子说,此次殿下遣了老来锦绫院,实是重公子,看重锦绫院。
“公子今日在浣衣局,口上说是择人,其实明眼人都瞧得出,公子是有意抢下两位公主——”,抬起一只手,止住轶青想要反驳的话,正色:“咱家是想提醒温大人,若没有主子默许,今日浣衣局之事怎会轻易善了?就算是为了北院颜面,大人这般狐假虎威自作主张,若非主子格外爱重大人,怎会没一点惩戒,甚至没一句警告?
“大人可莫要自作聪明,自以为主子殿下毫无察觉,一心想着瞒天过海,辜负了主子的信任与苦心。”
轶青听萧思说起白日之事,本来心中一惊,可继续往下听,萧思确是苦口婆心在提点她;先提斛律昭幼年的旧事,是动之以情,再说白日里浣衣局的事,是晓之以理,就是为了劝她打消其他心思,一心一意为北院王效力。
轶青沉片刻,缓缓点。
“萧内官提点的是,温某改日必往玉熙请罪、谢恩。”
三更鼓过,玉熙不似往日笙歌曼舞,唯有书房一盏孤灯微明。北院主人坐于书案后,案前跪着一人,一伽罗棕衣,腰系吐鹘犀带,左挂有牌,右挂有刀,正神色恭谨地回话。
“……蹲守南院多日,进出的多是些喇嘛和尚。但属下绝没看错,贾程几次混作僧人进了,都到后半夜才出。伏丹也去过南院,不知是否留府饮宴,到次日中午才走。”
贾程是李盈之的弟子。李盈之,字太冲,出南阳李氏世家门阀,几代效力大凉朝廷。盈之年近八十,曾是今上斛律雍的老师,被朝中主张汉化的大臣奉为元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