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新政之过急,必失人心、遭反噬,李盈之能不明白这个理?他如今岁数大了,诸事不能理,不过是被贾程推举出来,架在火上烤罢了。”
萨吉垂丧脑地跪着,听恩主淡淡:“皇上年轻,凡事易之过急,抱了急功速效的心思,却不知‘吏不得人,则法不得行’,又急于亲政,孤几次劝谏,反而适得其反……与孤隔阂日深。”
语调遂狠了几分,:“贾程恰恰利用这点,在皇上跟前煽风点火,目的就是趁孤南下征伐时扰乱朝纲,让汉化新政一派与凉贵元老、漠北宗王斗个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利。”
萨吉踟蹰,仍旧抬问:“可……殿下……贾程一个汉臣,官阶不过四品,扰乱了朝纲,对他能有什么好?”
昭乜斜了心思直愣的属下一眼,气:“你以为孤为何让你盯着南院?” 毕竟念着萨吉忠心耿耿,语气缓和几分,抬手让人平,继而:“孤正是怀疑有八叔在幕后纵指使。如今看,果然是八叔……一手让贾程怂恿皇上朝臣急功近利,另一手煽动漠北宗主、六镇耆老造势反对。等朝中谤议沸腾、民间怨声载,他再联合八个宗主王爷,依仗人心废帝另立……旁枝的昶不是刚得了个幼子么?
“彼时孤率大军在南,回救不得。等尘埃落定,他们手里握着雍儿,算定了孤不敢轻举妄动。孤若率军北上靖难,便被他们打成反贼;若交出兵权,雍儿则……”
他没再说下去。一个废帝,下场不言而喻。
萨吉是个急先锋,早忘了适才恩主的数落,急:“殿下,那属下带人细细搜一遍南院王府!定找出谋反的证据!”
上坐之人连连摇手,“不,不不。万万不可。咱们手上没有切实的证据,你若带人搜南院,八叔叫起撞天屈来,以他在上京的人望,定然一呼百应。皇上若趁机废了孤的兵权,你叫孤是退,还是不退?
“八叔要的是乱,孤要的是稳。现在能的,只有稳住各宗王耆老,安抚人心,延缓矛盾。等南朝攻下,再容皇上徐徐图划新政。”
萨吉想了想,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问:“既然殿下要缓而图之,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建一座效仿南朝的锦绫院?这不是给新政火上添油么?”
昏暗的烛光下,萨吉只见恩主脸色微微一变。这变化极其微小、微妙。下颌一动,似乎咬了牙,额角一,似乎绷紧了神,凤眸微狭,却出光。他缓缓起,踱到窗前,背对着萨吉负手而立,掌握成了拳。
半晌,幽幽:“东西建了,不就是为了烧的么。”
萨吉一呆,瞠目结地惊问:“殿下……要、要烧了锦绫院?”
窗前男人哼笑一声,黑夜里,丝丝森然诡异。
“不烧一座锦绫院,如何对得起我那好娘亲?”
萨吉不敢再说,垂首伫立,低低了声,“是。”
昭转过来,神情已经恢复了适才的严肃,走到萨吉跟前,拇指与食指缓缓捻出一个个圆,:“白月节在即,诸王入京朝贺。你回去后,严密监视南院与诸王动向,谁与谁走动、谁与谁过从甚密,孤全要一一知晓,明白么?”
萨吉依旧不敢抬首,单膝跪下,朗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