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里,这才视向轶青,餍足慵懒:“温大人来了?以前从不肯跪,今日怎么忽然肯了?”
阁中香气靡靡腥腻,轶青仍旧垂着,“臣既是来请罪谢恩的,自然得有个请罪谢恩的模样。”
她以往从不肯称臣,斛律昭细细打量她,挑眉:“哦?请罪?温督官何罪之有?”
洪振灭了炭盆,撤了碗盘,又给斛律昭斟满酒。昭挥了挥手,洪振便领着小内侍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轶青等槅扇门关上才开口,“前日浣衣局里,臣见南朝旧主,一时于心不忍,借锦绫院名,仗北……仗殿下的势,从费连宗王手里抢了人。想来,定是给北院……添了麻烦。”
昭懒洋洋哼笑,“确实添了麻烦。孤把玉熙里的南朝公主送给费连宗王,这才平息了此事”,向前倾,望向她的目光闪着轻佻狡黠的笑意,“这个损失,温大人打算如何偿给孤,嗯?”
轶青万万没想到,救出两个公主,却要搭进去旁的人;又听不出斛律昭话中意思是否在她交出剩下两个公主。她暮然怔愣在那里,呆呆望着上座的男人,不知如何答话。
昭见她不知所措愣着,轻哼一声,靠回椅里,“在中都,能救谁,谁不能救,还由不得你说了算。以后不许再自作聪明,记住没有?”
轶青见昭没向她要余下两个公主,松了口气,虽心有余悸,心里却多了几分底气,叩首:“是。臣再不敢了。”
不知怎的,那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落在昭的耳畔,虽是“再不敢了”几个字,语气听来却像是“我便是敢,你能奈我何?” 昭更被逗起了趣味,不想让这事就这么轻松过去,仿佛攥着这件事就如同攥着她一个把柄一样,想看面前少女如何应对,遂穷追不舍:“孤瞧着,你在浣衣局狐假虎威的时候,是算定了孤碍着面子,不敢明着罚你,是不是?”
轶青本以为浣衣局的事就此揭过了,没想到北院王又要治她妄揣上意的罪,可细细听来,这话却颇玩味,一词一句虽是责备,却又默认了她那日的揣测是对的。揣测上意本就是个技术活,一切也要看上座之人的心情;揣测错了自然是罪,可若揣测得好……南启朝臣里,个个皆是凭着这点本事平步青云的。
她胆子又大了些,直起子抬起,一双水眸直直望着他,“殿下既不是虎而是狼,臣也不是那狡猾诡诈的狐。臣确实算准了殿下不会罚臣,但却非殿下说的原因。试想,臣若见旧主有难而不救,殿下用臣能用的安心么?俗话说‘识人者智,知人者明’,殿下是明智之人,知臣是个忠心念旧的,是以不会因浣衣局的事怨怪臣。”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屁!昭早笑出了声,“这么说,孤若罚了你,便是个昏聩无能的蠢货了?”
这话怎么答都是错。轶青自然不肯上钩。她垂了,伏在地上,不置可否,“若殿下要罚臣,臣甘愿领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