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那你是什么?是只小鬼儿?” 还是只口是心非的小鬼儿。
自从她被关进地牢又放出来,卢斯还从没见过桑耍小孩子脾气的可爱模样。适才通传说来人是桑的时候,他还有一刻不信:她那样出卖他、伤害他,如今会因为他没回去吃饭,来关心他、照顾他?甚至,他窃喜地想,是不放心他,来查他的班?
桑忽然觉得自己像入了虎口的小羊羔,开始后悔来书房找人,奈何为时已晚,只好拿了碗,一手护住肚子,着挪蹭到男人跟前儿。
桑端着碗,听见侍卫在她后关上了门。男人正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没抬看她。不知怎的,一瞧见他,一见着他好好的坐在那儿忙公事,她刚刚心那气儿忽然就了大半,不知所措地伫立在门口,呆呆望着卢斯。
他依旧没抬看她,搁下笔,给刚写好的信烙上火漆,“怎么是你?”
他目光灼灼,巡着她侧颜,“心疼我?”
他也不急,好整以暇地把刚封好的信筒推开,“孤没让你走,你想去哪儿?” 靠在椅里,朝她招招手,“碗拿来。”
他过去一日忙下来,下半张脸已长出薄薄一层胡茬,稍添旷任侠之豪气,与古希腊圣哲般高洁白皙的额和清隽得几乎秀美的眉目一衬,虽截然相对,却又浑然一。对桑的这一笑,可谓兼至刚与至柔合一,外刚而内柔,似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如山恒亘古之岿然。桑竟看得呆了,目光都忘了移开。
白清秀的小脸儿因热透着粉红,一双乌眸似哭非哭潋滟着水色,从骨子里透出一又纯又的娆艳媚态。
适才小姑娘咬着垂着眸,模样怪不好意思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心都要化了。她想必是刚醒,眼里全是朦胧的雾气,长发也没绾起来,海藻般密厚亮,毫无修饰,直铺散到腰际。小子本来单薄,脸儿也小,现在着个大肚子,两只大子夯沉夯沉地挂在前,衣裳都掩不住,和细纤长的四肢、脖颈一对比,更衬的整个人弱堪怜。
卢斯心里嗤笑,自己送上门的,现在还想走?
屋里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儿才传出声,“进”,听来语气竟乎了不少。
没怪她违抗他的命令擅出寝殿,也没怪她打探了他的行踪和消息,只是关心她有没有吃饭。
桑心窝一热,小声嘀咕,“殿下不也没在吃饭?”
与他弟弟邪傲狷狂的长相不同,卢斯的容貌周正端方,年少时甚至可称之为干净漂亮。鸦发灰眸,眉眼美得让人心碎,但脸上的骨相线条却一点也不阴柔,尤其是下颌与鼻梁,充满了男的力量感、张力与野。在朝堂沙场上熬炼过二十余载,如今整个人更显刚劲有力,静则严正肃峻、威压迫人,动则锋锐凌厉、攻击感极强。
她还没反应过来,早被大手揽着腰捞到了男人热的怀里,坐在他上,他袍下那半的大家伙正好硌在她间。
桑推了几下门,推不开,这才意识到门是双向锁的,出去进来都得要钥匙,脸一下热了,窘迫得不得了,“你……你放我出去。”
不是她还能是谁?他还希望是谁?
再加上那副死倔死倔不肯服的脾,勾得他瞧见她鸡巴就,想亲她爱她疼她,更想往死里她。
桑咬着低着,心思乱糟糟的,脸颊热辣辣的。卢斯指尖敲了敲她手里的碗,虽是责问,语气很柔,“怎么吃饭的钟点儿不吃饭?”
桑躲着他的目光,把碗往他手里推,小声咕哝了句什么,好像是“鬼才心疼你。”
去通禀,侍卫进了第一门,敲门声后,只听里传来一声极不耐烦的“谁?” 侍卫报上桑的名字,塔米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直想哭。这人没吃午饭没吃晚饭,怎么力还这么旺盛?她本来送了羹就要走的呀!怎么稀里糊涂就被扣下了呢?
桑立刻来了脾气,把那碗“啪”地往门旁茶几上一搁,冷:“殿下不想让妾伺候,妾去找别人来。” 说着就要走。
帘卷一勾新月,窗盈几盏夏风,烛影摇红向夜阑,琼室光更缀珠。男人斜倚在椅里,暗团云鹰纹缎袍前襟微敞,玄纁二色衬的肌肤玉白无暇,前袒的一点点肌肉线条如大理石雕刻般畅优雅。桑脸上一热,不自觉吞咽一口,赶紧挪开眼。只见卢斯正望着她,眼角眉梢了个春风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