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着又不要钱。只是后来因为父亲离世,就囫囵被卖了出去。但说到底,他从小还是过了一段世家公子的日子,对于大宅的庭院理,他有些心得。
“没有说在院子里养鹅的。”枫原万叶几乎是苦口婆心,“哪怕养只猫呢?”
明月思索了一下,恭敬回:“家主大人说的是。如此就什么也不养好了。”
她没有呛声的意思,绝对没有,这点无可置疑。但是说的话有时候连枫原万叶都会觉得有点被噎着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枫原万叶想,要不要把明月介绍给鹿野院平藏堪助,让他带着出去长长见识,刚好跟着学些说话的艺术。但想了想还是算了,鹿野院看着就像个二世祖,明月估计跟着他会学坏。
“家主大人,我近来已经找了几位帮手,没那么忙了。”明月看得出他隐隐要说这个事,抢先一步说:“放心吧。”
枫原万叶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院子里洒扫庭院的影,个个低着认真干活,生怕摸鱼让她看着了。明月依靠一种近乎离奇的方式迅速确立了自己的威信。新侍从来的第一天,那天枫原万叶被拖出门应酬了,回来就听说她闲着没事,把厨房的柴劈了。七八号人两战战地堆在墙边,看她手起柴落地劈了一下午,自此立誓要勤恳工作,我爱我家。
“劈柴这种活不用你亲自去的,明月。”枫原万叶试图教会她这个理,但没什么成效。明月似乎有自己的一套运行理论,还会问他:“不是家主大人说的,我可以自行决定一些事情吗?”
是这样没错。但也不是这样。
枫原万叶自小被家中教导过,有言“随心所不逾矩”,他是个包容度很高的人。所以这事便就此作罢,随明月去吧。他能和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说什么大理,再者,人家当侍女多年,比他懂什么治家之。
应该是从十二岁起吧,他便出门游历了。起初还跟着璃月那边的船队,后来便自己一个人。过惯了四飘的生活,猛地一下看见屋子里七八号人走来走去,很是不习惯。
明月站在一边说:“您不习惯也得习惯,日后要是婚了,夫人那边带过来的还有。”
她说的是实话。枫原万叶只好摆摆手:“那还早,还早。”
明月放下手中的茶壶,诧异:“家主大人,您没递帖子吗?”
她是怎么还记得这事的。枫原万叶确实人情世故地递了一份上去,不过那诗和长公主半钱关系没有,只是他先前旅行时随手写的。不知鹿野院平藏递了什么东西上去,他这人突发奇想,在折子上画个画也说不定。总之不能是空的,否则有种交白卷的挑衅感。
某些事情的答案并不是唯一的,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既然您递帖子了,就有被选上的可能。”明月说。
这就有点痴人说梦的意思了。且不论他枫原万叶和长公主连面也没见过,再者,谁会选个在京中毫无背景的新人作政治联姻。鹿野院前几日还拉着他分析了一通,得出的结论十分有戏剧:排除掉不适合的,大概会选你。
枫原万叶当时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婚姻之事,各位还是谨慎些吧。
朝中局势诡谲,他早有耳闻。像自己这种新得手的,要么被当柴火烧了,要么被迫站个队,随大就行了。想达到独善其的状态在权力场上基本无望,他也没想到,大御所阁下会一纸谕令,直接把他拎到稻妻城。早知在鹤观就假死跑路了,何苦来哉。
说句大不敬的话,他对谁当稻妻的君主不在意,谁在朝中权势滔天也不在意,天下之苦并非换个君主,换个权臣就能解决的。如今的世,稻妻民众的日子几乎得过且过,这已经是在大御所阁下统一后的情景了,难以想象先前的日子。稻妻有尚武之风,各地大小战乱近些年来才平息了些,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这种家国情形下,所有人都在得过且过。
家父的叮嘱并没有使他变成一个为国效力的兵士,相反,他更希望自己没有搅过稻妻这摊浑水。
鹤观一事让枫原万叶长了个记,如果你有报国之心,在这个世,就有可能会被当棋子。他曾经想祖上受过荫蔽,现在自己接下这谕令,不成功与否都算还了一人情,枫原家就算正大光明地退出政治斗争。结果出世必先入世,他还来不及反应,就在鹤观看了好大一场戏,等反应过来,自己也被推到台前了。
这才是他真正不习惯的事。他那几日梦,还能看见青木江奋力地仰着,瞪大的眼睛里都是不甘的泪水,豆大一般,咙里发出诡异又粘稠的呜咽声,一遍一遍重复他没说完的那句话。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