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幽鸿一颗心直往下沉。

        有什么自枝叶间滴滴答答落下，唐幽鸿心有所觉，抬望去，半浴血的男人坐在树冠上，像一只巨大的乌鸦俯瞰着树下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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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此刻月已消失不见。果然，没有比今夜更好的时候了。

        上伤口增加的同时，他也在数唐悼生的呼声。

        连弩、逐星、裂石、孔雀翎、暴雨梨花、天女散花……

        旷野远接天际，不知来，不辨去，只有孤零零的一棵大槐树。

        在密集的箭雨中，唐悼生正通过呼调整节奏，快速据不同的杀伤特出最理智的应对，手挥甩如鞭，抽飞大分劲矢，手指分花拾叶，暗两两碰撞落地，半空虚影连点，冲向两个人的攻击便轻易偏离化解。他既没有完全护住唐幽鸿，也没有放任他被杀，因此唐幽鸿只受了不致命的轻伤，而唐悼生上的伤稍重一些，却也显得游刃有余，并且几个呼下来，外面的攻击越来越难伤到他了，只因他已然将每个出过手的人的力、角度、频率和习惯都熟稔于心！

动，目光转向唐幽鸿，伸手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成功了吗？”他不确定地扪心自问，一遍又一遍。

        风中传来一句模糊不清的低：

        “惊羽诀改来改去只有这些花样，着实没有多少长进。”唐悼生闲庭信步地从门板上下两枚羽箭，掂量了几下看似随意地掷出窗外，虽是徒手，力竟不输于轻弩，何况左右封死的角度之刁钻，让外面本以为能躲过的大意者当即吃了一箭！

        这样的人……不，这样的怪物，谁能杀死他？

        好在唐幽鸿应变能力亦是不差，半空运起轻功也不回地挑了一个人最少的方向闷声往前冲！

        “歇够了？”他无视外面的动，对唐幽鸿点点，“你先走一步。”

        这是他逃离地狱的最佳机会，不止要甩掉唐门的追兵，更要甩掉唐悼生！他谁死谁活，他要逃！拼尽全力地逃！

        “走？”唐幽鸿刚想问怎么走，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起他的腰撞开屋把他扔了出去！

        疼裂，不听使唤，唐幽鸿的思绪却一瞬间飘到很远，逃亡沿路故意留下的信息，以及随着踪迹散布出去的传言，便在此时回应了他的期待。

        听到一声接一声利撕裂入肉的声音，唐幽鸿满意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呼乱了一拍，两拍……刚刚过的男人必然不会是全盛状态，这点即使唐悼生这样的怪物也不能违背常理，从呼乱了的那刻起，防线的溃败已经注定，唐幽鸿料想他不得不放出全手，一边抵挡伤害一边伺机突围。

        几波之后箭雨稀疏，唐幽鸿立刻反应过来，唐悼生挡下这波攻击是为化被动为主动，等到机关弩箭暗纷纷消耗殆尽，便是他反杀之时！

        他静静倾听着也许是生命中最后的交响。

        唐悼生……

        破晓时分，唐幽鸿来到一旷野。

        破窗而入的弩箭暗如骤雨急至，唐幽鸿却没有一丝闪躲的念，他笑着闭上眼：来吧，用我的命，赌你的命，这针对唐门叛徒布下的天罗地网，用在六十年前的叛徒上也算是适得其所。

        他太累了，坐倒在树下大口大口息。

        “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后半夜没人再追上来，但他不敢停下脚步，一想到唾手可及的自由，他感觉浑又充满了力量。

        意识到这一点的不止是唐幽鸿，外面的攻击突然停了，沉默的死寂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