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我生,皆由我主,非我所愿,则不死。
傲骨铮铮的男人弯一险些倒下,他眼疾手快地抓住手,却还是被拖着往前走了几步,所有手几乎是欢呼雀跃地扑向唐幽鸿,毫无疑问,唐悼生此时此刻失去了对手的绝对控制。相伴数十载的手深知自己所依附的是一块多么难啃的骨,但就在须相连的彼端,却还有一只诱人且美味的猎物。
“不可控者当除。”
——曾之事,抉之择,不言败,不翻悔,不授死。
燃烧的树枝瞬间穿手的须,眉眼带煞的男人镇定自若,手起刀落间,一手断了被挑飞到火里,紧接着是第二,第三……
“生存之,在于强弱,强者主生死,弱者不自主。”
他不紧不慢地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成为我的禁,与我一同分担这份望。”
“叛众,叛亲,叛己,方成魔。”
——向死而生,虽生犹死,倦我困我,余生无期。
今天的意外实在太多,想来每一个都令唐悼生厌恶至极,也不差这个。
* * *
“妄执,妄予,妄断,劫于心。”
涣散的目光逐渐凝聚,视野所及之,几缕发丝于热浪中飞舞,在火光的映照下镀着一层浅金,那是青丝不会呈现的颜色。
“你要第三种,我便给你第三种。”男人松开压制在他手脚上的桎梏,随意地抚了抚新化就霜白的发,他的面容俊美如昔,印堂却隐约缭绕着暗沉之气,手与他脉脉相通,如今生机抽离,便如之不存,将不附,油尽则灯枯。
活着……然后呢?
唐幽鸿:“你也是蜉蝣,比我大很多的蜉蝣……但也终究只是虫子而已。”
“嘶——”唐悼生隐忍地了一口气,温声,“咬着我,别乱动。”
然而就在他惊讶失神的一瞬间,疯狗挣脱了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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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眼前的白发男人,说出了自己的第三种选择:“我要到你曾经不到的事情。”
白发男人似乎没听见,也可能听见了却不想理会,蹒跚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燃烧的火树在他前投下长长的影子。
唐悼生听到这话不知为何脸色微变,他的眼中是火光的倒影,倒影更深是骤然震颤的瞳仁。那里曾是深渊的所在,却有不知名的情绪从心底翻腾出来。
浩渺尘烟绝,宇内一蜉蝣。
直到他转,唐幽鸿才意识到他真的要走了:“为何救我?”
所以唐悼生只是挑了挑眉。
而旷野之东,天将破晓,烟尘漫漫,直上云霄。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枯树烧作漫天火雨,熊熊烈烈中,唐幽鸿的神智开始恍惚,一时间看到了陇野钱氏灭门之火,眨眼间又幻作一甲子前唐门天坑之火,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属于自己的零碎意识出现在脑海中。
唐幽鸿咧了咧嘴,似是在笑,他猛地甩松口,眼看着快要燃尽的火把“砰”的一声,引燃了他后枯树!星火如龙,瞬间攀援而上,焰势冲天,于树冠笼出一团烈火烟霞!
“呀啊——!!!”唐幽鸿发出迄今为止最尖利的惨叫,他在地上来去,手还在往里钻,要在他的血肉中扎下来,穿破肚的痛苦让他生不如死,唐悼生却用膝盖压着他的手肘,愤恨之下他狠狠一口咬在对方小上,就是死也要和这个男人同归于尽!
“放肆的小子,”唐悼生上下端详着他,面上浮起一丝幽然冷笑,他站起,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看来你已经没用了。那么……后会无期。”
“可以弱,但不求人,”唐幽鸿了干裂的嘴角,虚弱地着气,“我选没有你的第三种……生不由我,死总由我,我可不想那么难看地死去啊……”
“或许你也可以赌一把,到我曾经到的事……当然,我赌你会输,”唐悼生作出毫不留情的断言,“弱如蜉蝣,撼而无力,朝生暮死而矣。”
曾有一个极度自负的男人,狂妄到想把自己生命中所有的可能都掌握在手心,任到不接受任何违背自己意愿之事,决绝到即便是死也要有自己选择死法的自由,所以他一直活着,成为怪物也要活着。
,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掌,像是试图透过掌纹探寻自己的命运。
然而这个时候的唐幽鸿还没有反应过来唐悼生话里的意思,他甚至没有意识到唐悼生会死。唐悼生怎么会死呢?他是骄傲到不满意就不接受,更加不允许自己死的人。唐幽鸿就算想杀他想得要死,也不认为自己真的能如愿以偿,在今晚意识到天堑般的差距之后,他便死心了,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