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迷路了。
“你不该放跑他的。”唐无湛拥着狐裘神色不善,若不是他当时病中昏睡,顾不上,只消用点唐门的小手段,那人自然会乖乖带路。
郭肃峰自知理亏,乖乖地忙前忙后,还用内力给唐无湛温水。
天渐渐黑了,多亏郭肃峰置备的毡布帐篷够厚实,两人可以躲在里面依偎取。本来分被而眠,郭肃峰总在半夜抱上来,他怕唐无湛冷,唐无湛却怕把瘟疫传给他,后来到底执拗不过,还是到一起睡了,雪狐裘则是裹在最上面。
躺平的两人面面相觑,四目相对,气氛称不上美好,反倒有些尴尬。
郭肃峰清了清嗓子,试着叫得亲密些:“无湛……”
“嗯?”唐无湛哼了一声,半阖上眼睛似睡非睡。
见此郭肃峰识趣地不想再打扰他休息:“没事,睡吧。”
不说还好,这言又止的让唐无湛睡不着了:“你要说什么就说。”
“就是……那个……”郭肃峰不好意思,“我听说,你们那儿进门的媳妇叫堂客……有啥要求不?要不要下聘纳彩什么的?”
唐无湛沉默片刻:“不用,两个男人在一起要啥名分?”即便江湖上不乏同侠侣,也甚少有那般正式明媒正娶的例子。
郭肃峰傻笑:“我都行,听你的,真金不镀,你信就行了。”得了一句肯定,他好似已十分满足。
唐无湛已经放弃纠结‘他到底喜欢我哪点’这种问题,毕竟丐帮的爱情或许就像他们家帮主那么简单,一看脸,二信直觉,再然后就是(一不小心)睡了负责。
这么分析下来感觉还可以?他突然有些明白唐鸩饮为什么说这人值得托付了,不过……
“真金不镀不是这么用的。”唐无湛忍不住纠正。
郭肃峰懵了一下,似懂非懂地嘀咕:“嗯,反正意思差不多,我听你的。”他靠猜字面举一反三,以为可以拿心自比,却不知意思明明差多了……唐无湛嘴角勾了勾,闭眼假寐。
他只是由此想到了一些往事。
真才实学的人是不须装饰或靠别人捧的,尤其是在唐家堡,真金和沙砾的区别更加明显。
世人皆知唐门新一代嫡系排‘无’字辈,却不知名中带‘无’的除了真正的嫡系少爷,还有用来混淆耳目的侍童。这些侍童从小陪伴少爷长大,在上面之前,他们都是模样高差不多的孩子,外人难辨真假。等到少爷成年,侍童的使命也算完成了,若能无病无灾活下来,有少爷照拂,改个名再换个份就能谋个好差事。
只是唐无湛空有一副好相,才干却不算出色,因而无人看重,一直没被调走。偏偏他作为唐无寻的替接手了不少烂摊子,其中就有桩毒公子的桃花债,险些要了他的命。
这时候唐无寻早不知跑哪浪去了,唐无湛幸得无影少爷庇佑,混进队伍里顺路去了丐帮,这才有了之后种种。
他曾以为自己若要变强,出路便如唐鸩饮一般,色字上的那把刀,将容貌带给他的困扰化为刺向敌人的利。
可他连唐鸩饮给他的第一个考验都没通过。
他败给了一个真正意义上‘负责’的男人。
如果前两次都算假戏真的勾引,唐无湛真正动心却是在染上瘟疫被郭肃峰悉心照顾之后。
但唐无湛的心中却越发不安了,地图的事,他利用了他,也瞒骗了他。
不想说。
即便郭肃峰会原谅他,那也是看在他是个病患的份上,这么近的心,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了。
所以……能不说就好了,如果就这么死掉……
次日他们遇上几个采药人,问明方向,得知这里距离他们的目的地不远,但唐无湛的病情却没来由地开始恶化。冰天雪地的弄不着药,郭肃峰都快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