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她也没说错。

        谁让我心大，将武留在了住，赤手空拳怎敌他莫问武学。

        我可不是个东西。摸鱼就算了，手贱乱翻旧物不说，还意外得知了他的分过往。

        练琴偷懒，趁贺闲因事走开，在旧书堆里翻到他父亲生前的手记。

        “本就是受前辈所托才来练琴，既然这般看不起我，那你去教小孩传承大圣遗音得了！”

        “你搬来与他同住也半年了，怎么还是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她拈着一枚白子笑打趣，“他在时你生龙活虎，他一走你就成了望夫石，我的傻绾绾，这样下去你该怎么办哪――　”

        是吗。我隔着热茶氤氲的雾气与她对视。

        那日天气晴好，林叶簌簌，崖边水雾清爽，我以琴曲助他剑式，合力破敌。

        之后，便是“侠义双雄”于晟江行刺成功，不仅在附近屋上赏了一夜的熊熊烈火，更饮酒对谈至天明，当真畅快。

        但好像有什么在悄然间变了。

        很久之后得知，他有心查访要案，才将地点选在晟江――但小先生授课很用心，这不要紧。

        晟江一面，贺闲像初出茅庐的小先生，把课堂设在山崖边，又因地制宜来了场琴剑相和。

        遇见贺闲之前就这么活过来的。退一万步说，即使他真的意外故，我照样能凑合活着。

        取决于我想不想续这条无趣的命。

        “顺其自然吧，”我颇有些答非所问，“昨日赶集买了半斤苦瓜，傍晚给你煮苦瓜羹吃。”

        “我疼，学不动了。”那是我第一次试着和贺闲撒耍赖，开玩笑问他，要不要和我去树荫底下找块平坦的石，舒舒服服睡一觉。

        故事的开始，从赵商前辈手中接过大圣遗音琴时，我只当是江湖奇遇。

时间的法子，破罐子破摔般，飞鸽传书邀来秀坊的姐妹。

        我不胜酒力，靠在他肩上睡了许久。

        他说我心境不对，我恼他心事重重、不去解决问题却要迁怒于我。

        那枚白子在我眉心轻轻敲了敲，伴随着“嗒”一声轻响，落在棋盘中。

        宿醉的额角疼得青直，我了酸胀的脖颈，恍惚想到前夜他说过的话。

        从那天起，下定决心，认真学琴。

        “也行，此血腥气重，不必再练了。”他的脾气的确很好，竟准了我天行空的想法。

        再后来，我们因一曲《幽兰》在挽音阁中险些大打出手――很不幸，我是差点挨揍的那个。

        诚然，在遇见贺闲之前我已度过了二十多年的时光，父母健在，师门和睦。人生偶见颠簸，但再怎么折腾也算是全须全尾地活到现在。

        “我不学了！”不算极好但与常人无异的记被他说得不如邻家稚子，我气得鬼火冒，将琴一推，站起就要往外走。

        一曲毕，他收剑落回我后，一切都恰好。

        “益友、知音，非琴非耳，而是江湖相伴、可彻夜畅饮之人...

        他却从话中听出些什么，不再说我偷懒，反而冷静下来，将心事和盘托出。

        在表面执拗不肯继承绝学的贺闲面前，扮作琴艺糙的笨师姐，直至半年期满――最好能让他成为大圣遗音的传人。

        贺闲有心事，我便尽力开解；他受训罚跪，我急得在长歌门东奔西走、试图求情――翻进他师父赵商所在的亭子时，险些脚下一、踢翻韩非池刚喝过的茶盏。

        “绾啊，”屋里静默片刻，她忽然轻叹，“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碗苦瓜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