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
她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得支离破碎,杂乱无章,魈叫了她一遍又一遍,不屈不挠打断,荧忍到不耐烦了,失控吼,“听我说完!”
“荧!”魈也突然大声,“你口!”
“我口怎么了!”
她乍然怒叱,又蓦地如梦初醒,低一看,果真前襟濡了两大片。
那胶不知加了什么偏门,后劲大得吓人,脯上水仍是溢不止,白早就浸透了布料,淅淅沥沥地淌,形成几串极其显眼的暗色细痕。
一颗,两颗,豆大的眼泪砸下来,坠入衣衫,犹如晶莹雨滴妄图袭击一池黑墨,然而终究蚍蜉撼树。
眨眼间沉沦,堕落。
泥足深陷。
滴!
须臾恍神,车偏离主轨,荧早就突破了限速,一辆私家车冷不丁迎面驶来,驾驶员见状,喇叭往死里按。
荧遽然一哆嗦,要撞的千钧一发及时反扣方向盘,车迅疾猛旋,轮胎与地面摩的尖响快要划破天际,几秒后转成哧的一声,闷而短促,有惊无险刹在了应急。
“超速加逆行,飞机火箭也不是这么个开法儿啊,年轻人胆子也忒大了!”
差点酿成事故,司机怒冲冲降窗,停稳后荧顾不得许多,呵斥与数落悉数充耳不闻,只埋首缩在座位里,一手仍牢握住轮盘,一手死死捂住口。
魈倾遮住她,背对男人问,“碰哪里了,我们担责。”
“哦呦,还带着朋友?”
男人抻长脖子往这边瞅,“倒没磕着,哎…小姑娘,豁上命飙车,图个啥,刺激?自由?那都扯淡!出了岔子,只会连累边人遭殃,这理你不懂?”
他边念叨边上下瞟两人千疮百孔的车,越瞧越觉出不对劲,支吾两声,咽了口唾沫,趁少年没心思理他,一溜烟先跑了,橙红的尾灯悄默闪了闪,如焰火耗罄的最末梢,杳然消失于淡薄雨雪尽。
◇ 195
空无一人的公路,苍茫且冗长。
荧止不住抽噎,鼻间颤巍巍呼出白气,泪珠疯了一般狂涌,哭得天崩地裂却寂不可闻,仿佛按下静音的悲恸电影,沉默后,又倏地暴起,攥拳砰砰锤击方向盘。
怨自己,恨自己。
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事情变成这幅样子。
这样的料峭春夜,本该有高耸屋檐庇护,尊灯雅盏,灿灿迷人眼目;或炽热炉火,凝霜,化坚冰,泊湾垂钓,仰望极光幻彩,指星誓比天高。
钟离的承诺,达达利亚的幻想,林林总总听了许多,见了许多,她贪婪过,也得偿过,谋求过,也享用过。
然而子时一刻,回到原点。
什么都没有。
只一件铁锈味与清香糅合的帽衫衣服——
“先穿我的。”
魈脱下自己黑色卫衣,套到荧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