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瞎子。”

        他一手着风筝骨，一手去摸腰间的佩剑，墙风大，只不过仰个的工夫，帷帽就被落，出他眼上缠着的黑色布条。

        “就在那儿！在树枝那儿卡着呢！”

        “出发吧。”

，我们直接出发？”

        不等张哲瀚发话，就有一清朗的男声传来：“喜娃小黑儿萝卜，胡说什么呢！”

        小屁孩们跑上去抱住他的大，吵吵嚷嚷地说起刚刚

        “呸，明明是人！”

        不就是一桩最简单的纠纷罢了，左右逃不开谁家多占了地盘、谁家偷了菜、谁家又在背地里嚼罢了，镇上事的里正都懒得掺和这事，他们只要亮出刀剑，摆明份，众人也不敢再多纠缠，偏偏这龚俊傻得要命，跟书呆子一般，非要双方都握手言和才肯消停。两人在雍中代班的一个月，每日早出晚归，谁人不认得这两名分外“忙碌”的代班弟子，连巷口懒洋洋晒太阳的大黄狗都眼熟了两人。

        “你小心！可别被薛家的人发现了！”

        张哲瀚虽然眼盲，耳朵可灵光着，远远地就听见风动风筝、树叶与宣纸摩的声音，他用剑鞘探了几下墙凸出的石块，便踩着石块奋力一，伸手攀住墙沿，在一掌宽的围墙上站定，向前走去，从被风得摇摇晃晃的枝叶中捉住了风筝的一角。

        张哲瀚下围墙，在半空中准确地拾回帷帽、回上，那声音的主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张哲瀚不留痕迹地撤开一步：“在哪？”

        薛宅的围墙较他人的府邸确实高出一截，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树从墙里延伸出来，正正好卡在墙的裂，不知长了多少年，漫天的深绿色如同巨大的伞盖，足可容纳下数十人乘凉，也难怪风筝会陷入其中。

        龚俊则不同，他是个脾极好的人，在无妄山上为门派事务碎了心，还要在雍中镇中一名八面玲珑的滥好人，挤进人群中，顾了这还要顾那，情理都要，说得嘴子发干，他们才终于肯在饭点各回各家。

        墙下的小屁孩们失了声音，张哲瀚来不及去想缘由，就有一阵香气进他的鼻腔，轻飘飘的笑声细碎，仿佛是从远方传来，又好似近在耳边，有个女子的声音喃喃自语。

        “没错没错，薛家的人还把我们的风筝给撕了，好一顿骂！”

        张哲瀚觉得龚俊固执不开窍，龚俊却觉得张哲瀚不近人情极了。

        还没他小高的小屁孩溜着鼻涕，眼里噙着泪花，一只脏兮兮的小手就要拽住张哲瀚的袖边，怕不是要在那浅草绿的洁净外袍上留下一黑印。

        风筝重新摘下，小孩们又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哪有人长那幅模样的，我说是鬼就是鬼！”

        “奇怪。”

        还没等小屁孩回答，三四个梳着朝天辫的小孩七嘴八地说：“在薛，薛家墙的树上，就是那个特别凶的薛家！”

        张哲瀚子冷，鲜少开口，就算是碰上街坊邻里吵架的时候，他也只是抱着双臂在一旁围观，不作声，不劝架，把那阵阵骂战中被翻出来的陈芝麻烂谷子和秘辛细细听遍了，在怒火一即燃、双方即将动手的时候，才从腰间抽出带鞘的剑及时止住战局，冠冕堂皇：“莫吵了。”

        “好吓人，刚刚墙有个鬼趴在那儿！”

        龚俊被人群团团围住，抬眼就看见着帷帽的张哲瀚站在最外等他。张哲瀚等得无聊了，指尖把玩着草叶，仿佛置事外。

        这位仙鹤峰出来的高徒，就好似从未在人堆里打过、整日食冰饮雪一般，完全不懂得如何立世，把所有情绪都藏在白色的帷帽下，龚俊与他相的一个月以来，总是龚俊在开口，他在听，等一大段长篇大论讲完，末了他才回一句“嗯，不错”，一盆冷水把龚俊的满腔热情猛得浇灭，看在这位少侠除了眼盲，脚还算轻快，办事也利索，龚俊就暗自咽下了抱怨。

        “齐夫子！”

        “上回我们拿着竹竿去，结果风筝掉进他家院子里了。”

        张哲瀚伸手，准确无误地扶住了门框，迈过门槛。

        罢了罢了，这或许只是他第一次下山，多谅些吧。

        雍中镇不算大，也不算小，若是要从镇走到镇尾，也要两刻钟多，更别提镇上层出不穷的意外。不是卖菜老翁的驴车翻了，就是镇口大爷与他人下棋起了口角，还有街边妇人招呼他们帮忙寻回被风落的衣裳，好在都是举手之劳，多费些口和脚。

        “哥，哥哥，我的风筝掉树上了，能不能帮我拿下来？”

        ＊＊＊

        张哲瀚被吵得昏脑胀，连忙止住他们的话：“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