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午十一点钟光景,一列火车穿过广袤的番石榴种植园,准时抵达村中。自第一眼看到那列火车起,我就一刻都不曾忘记过,那是一列颜色发黄、沾满尘土、裹在一片令人窒息的烟雾之中的火车。紧挨着铁路,满载着一串串番石榴的牛车在尘土飞扬的小dao伤缓慢地行进。气候炎热chaoshi。火车抵达木叶时,酷热难当,村中的妇女们一个个都打开了色彩缤纷的阳伞以抵御炎日的炙烤。
不可避免,番石榴总是会让我想起十九年前的一段故事。准确来说,是十九年七个月零三天。无需刻意在脑海中或者日记本里去回溯确认,我一刻也不曾忘记过这个故事。那天,在一个飘扬着番石榴果实一般的青绿与淡黄相间的霞光的傍晚,我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宇智波佐助。天下人都知dao他。我还chu1于勉强建立了一套认知观念的尴尬的十三岁。
宇智波佐助披了件宽松的深黑色长袍,肩bu的皱褶如同河liu一般连绵起伏,一泻而下,垂落的线条十分liu畅,很衬他的仪态,就像是古希腊女神穿袍子一样。他已经过了jing1心整理仪容的年纪,不过我听说他年轻时也是从来素面朝天的。他shen形修长,shen材苗条,还没有出现老年人的驼背现象,从那双富有弹xing的手上看不到哪怕一点儿老人斑。他那tou依然乌黑的tou发贴在脸颊两侧,自然而温顺地披着,静静地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通过他那漂亮的鼻梁微弯的翘鼻子,我可以想象出几十年前曾发生在他shen上的那段穿显xiong上衣、lou出脖颈和脚踝、用和服的捆带衬托腰tun的岁月。“真不敢相信,他都已经七十岁了。”有人在旁边悄悄地感叹说。
我看到宇智波佐助一声不吭地坐在宴席的角落,毫无锋芒之心地注视着席间所有的男男女女,仿佛这场宴席和他无关,这些饭菜也不是他zuo的一样。即使如此,他依然引人注目。我听说过,他年轻时和朋友一起坐在饭店里,仅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引来了无数男女排成长队,只为一睹他的风采。我不禁后悔自己生不逢时,没能撞上他最为灿烂的青春时代。
此时,宇智波佐助见客人均已到齐,便起shen发表一些东dao主在饭席上固有的致辞语。没有guan乐队,没有大提琴手,只有门外一座矮小且年老的pen泉在低yin浅唱,宇智波佐助的说话声清晰。讲话结束后,我迫不及待地动筷子。宇智波佐助zuo饭一liu,这也是江湖上众所皆知的传闻,而传闻的起源是他那英年早逝的同窗好友漩涡鸣人,听说此人逢人便夸宇智波佐助zuo的饭很好吃,以致于名声外传。漩涡鸣人也是个大人物。
为了不枉费对长辈撒jiao半日才得来入宴机会的苦心,我还特地pei上了一杯上好的果酒。架势摆好了,挑菜入肚,结果饭菜的味dao却超出了我的想象。太咸了,咸得堪称离谱。只是嚼了一口,我就吓得赶紧吐了出来。抬tou一看,饭桌上的人皆面lou难色,神情痛苦。出于礼节,他们不能像我这个小孩一样肆无忌惮地吐出来。周围十分安静,没有人敢站出来问宇智波佐助这是为什么。
不过,宇智波佐助观察了在座各位的脸色后,瞬间就明白了。他拍桌而起,质问dao:“真的很咸,是吗?”看到不少人点tou后,他似乎崩溃了,泪水在松垮的眼眶周围打转。宇智波佐助承认了自己厨艺的拙劣与的拙劣所引起的失礼,紧接着也承认了自己的衰老与迟钝。
他已经七十多岁,并且今早在医院里得知了自己已味觉失灵多年的事实。简直令人不敢置信,他从小就味觉失灵,却在几十年后即将寿终正寝的今日才得知。今早,从医院回来后,他回家躺在床上,例行旧事地睡了个午觉。中途,他被一种恍然大悟的灵感所惊醒了。他想明白了一切。gen据医生的诊断,他是神经系统损伤所引起的味觉减退,并且这种减退的势tou在年轻时并未得到抑制,因此换来的就是衰老后的日益严重,以致于他到临死前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来都不正常。
他明白,这肯定是因为七岁那年的变故。那年,宇智波鼬用忍术对他实施了惨无人dao的摧残。除了这个,他想不到有其他事情可以造成神经系统损伤。也就是说,早从七岁开始,他就因为味觉减退而开始了异于常人的饮食习惯。除非是常人十倍甚至几十倍的盐量,否则他无法吃出饭菜的味dao。不过,当时的他太小,并没有那么齐全的知识ti系与min锐直觉,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生活下去了。
想明白这一切的他,在空dang的房内孤坐许久,最终决定举办一场并无实际意义可言的饭席,以此来度过自己这一生中最后一个热闹的饭后下午。
衰老使他健忘,使他不安,使他逐渐失去判断力和自我调理的能力。自从明白了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后,这几个小时之间,他一直沉沦于漫无边际的悲伤与忧郁之中。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鸣人从不告诉他。
七岁那年事故后,他变得郁郁寡欢,几乎是神经质一样的冷漠与消极。漩涡鸣人站了出来,积极地为他排忧解难。鸣人用尽了所有这个年纪的小孩可能想到的方式,都无法博得佐助一笑,最后罐tou,他只能破罐子破摔,对佐助说:“那就来zuo饭吃吧。好吃的东西能让人心情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