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开，我陪着你。”

        刘辩坐在史君老房子的院门前的台阶上，发和衣服都了，有些狼狈。他出门时大脑一片空白，似乎撞见过你，又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更没听见回答。尖锐的哨鸣声仿佛死亡警报，促他用最快的速度离开那里。

        餐桌上的谈话陷入僵局，幼弟收到母亲暗示，早早放下筷子，说要回房间功课。刘父让刘辩和他一同去了楼上的书房，没过多久，房间里传来模糊的怒斥，和摔掷物品的声音。

        “你不喜欢，那我以后都不了！只给你一个人看……”

        他牵着你的手，按在自己布满雨水的脸颊上，眷恋地磨蹭。心脏得厉害，好像完今天没明天似的。脑袋里扎了一条铁蒺藜，从左边的太阳穿进去，又从右边连血带肉扯出来。

        刘辩的课业自然没什么值得赞扬的分，刘父问了几句，脸色更难看了。继母默契接话，大多是说刘父现在的份，把儿子送出国读书很有风险，容易惹人注意，却还坚持把刘辩送出去读书。

        他靠在你口上，紧紧攥着你的衣摆，浑发抖，后背温的安抚也无济于事。

        坐在刘辩家的餐桌旁，你明白他不愿意回家是情有可原。刘父、继母、幼弟、刘辩、你，五人明明坐在同一张餐桌旁，却仿佛在无形中划分出了等级高低。

        “小广，你是有前途的孩子，却眼看着他出那种败坏风气的事情，这很不妥当。”

        “败坏什么风气？”你忽地想通，厌恶地瞥刘父一眼，“我出去看看。”

        “没事了，没事，我在这，你很安全。”

        刘辩推门出来时，呼急促，瞳孔颤栗。

        纤细的指节刮过他内上半干的斑，他浑都僵了一下，然后用手掌卡着你的腰。

        “可不许后悔。”

        “小广。”

        “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可以……”

        你扯他的衣襟，说话时还带着高余韵的绵尾音：“还要不要女同学？”

        两片温凉的印在他额上，打断他的话。

广好厉害，了很多……”刘辩声音嘶哑。

        “没关系，想什么都可以。”你低声说，“想穿什么也都可以，我不是说过吗，你穿起来很好看，比其他人都好看。”

        他的呼缓和下来，迟缓发问：“既然我比他们都好看，小广只喜欢我一个好不好？”

        “你怎么了？”

        “他知了……哈哈，他知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就旁若无人地下楼，离开房子。你正要追上去，却被后面走出书房的刘父叫住。

        你竖起一手指，在他还没有纹心口痣的洁白肤上戳了一下。

        这时，你出现在他面前，弯着腰，无奈地说：“就知你在这里……”

        “刘宏要气疯了……花大代价送出国读名校的儿子，不仅是个喜欢穿女装的变态，还把自己卖肉的视频发在网上换钱……哈哈！”他咧着嘴角，“我说他拿着脏钱，只能养出我这样恶心人的腌臜东西，他气得摔了台灯……”

        “不的话，你会只和我在一起吗？”扯衣领的手松了一下，他会错意，又固执地攥你手腕，按在自己口上。“你不要理别人，好不好？”

        “哈哈哈——你不在那里，他脸上彩极了，恨不得立刻杀了我。”

        “你呢，你也觉得我恶心吗？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不我什么，你都会原谅我。”水滴在他脸颊汇聚成河，一串串落下，“不要讨厌我……我们不回去好不好，今晚就住在史君这里，和小时候一样，一起躲在被子里说悄悄话。”

        他看着你，一双眼睛诡异地发亮。

        你恶作剧似的笑了一下，覆在他耳边轻声说：“如果我说，只要你放弃女同学，就可以用这里……”

        衣服脏了，手心也是脏的，一只白净的手伸到眼前，他伸手过去，差点没握住。掌心和掌心隔了一层沙子和雨水，嵌在掌纹里，磨得痛。

        刘辩冷笑两声，说何必这么假惺惺，当年又不是我要出国。

        “嗯。怎么了，没谈好吗？伯父那么大年纪，胡说八几句也难免，你让他一下。”

        白皙的手指从热的地方脱出，挂满一丝丝透明的汁水，随手在他吐出的尖抹了一下，为艳丽的五官增添了许多色。

        刘辩只低吃饭，偶尔抱怨保姆的菜色不合胃口。刘父脸色铁青，像一尊即将被怒火挤破的青铜造像，阴恻恻地问几句幼弟功课，又走过场似的问到刘辩上。

        他何止不想出国，还爬到教学楼，大叫着说如果一定要把他送出国，他就从天台上下去。警察把你从庆祝高考结束的聚会里叫出来，带上教学楼天台。你腰上挂着安全绳，坐在天台边缘，死死拉着他的手。你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他的手很凉，又冷又的，像块石。

        短促微弱的回答在口中，齿相贴地送入他。哨鸣声消失了，重的呼和水声交缠，疼痛显得微不足。

        “如果我不答应，你就还要继续女生？”

        白天里便有些闷热，晚上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