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太平真人,方要问,却听师兄问:“阴木梳你还带着吗?”
景阳说:“师兄的发变长了。”
景阳不语,他转,捞起师兄的红裳递过去,而后才说:“不是。”
太平来到岸上,漉漉的水珠沿着他的发丝向下滴落,直到脚踝,他接过红裳,随意地披上,要要来布料系好。
景阳认真地说:“是二十三年。”
说完不是,景阳也没有解释,他只是盯着师兄。
太平说:“杀人又不是吃火锅、打麻将,不必凑齐四人。”说话间,他忽地向景阳伸出手,“师弟,将我衣裳拿来。”
景阳回答:“嗯。”他从袖口拿出那把阴木梳。
景阳握住了那人的手掌,太平一愣,也没有甩开。
太平“噗嗤”一声笑出来:“难师弟还记着?”
太平听到却又是笑起来,他说:“那好呀,以后我们师兄弟说话都方便些。”
太平失声笑出来,他歪看向景阳,无意说:“难呆在我边,灵气更足?你更能专心修炼?”
景阳沉默了片刻,他说:“为了修行。”
太平打了个哈欠,他似乎有些困倦。
这样很好,却又不好。
后来他弄明白那或许是师兄偶尔讲起的故事中的情丝。
然而此次师兄却问了,想必他确实是厌恶那些唠叨了。
太平说:“是呀,木师弟。”他笑起来,抬手摸了摸景阳的手掌。
景阳沉默了片刻,说:“我学过水月庵的天人通。”
景阳说:“嗯。”
太平坐起来,他以手捂咳嗽了几声,说:“师弟,恰好遇见你,那便送你一物吧。”
弗思停在太平眼前,他笑了笑,接过那块巾,了一把发。
景阳不知他是从何时起探听自己的心声,但是想来......师兄的态度似乎对那些心声不起兴趣、或许还觉得无趣。
景阳说:“那就可以飞升了。”
太平笑:“是呀。”
太平说:“这是我与友人游历世间时写下的笔记,你总是习惯呆在上德峰中闭关,这般不好,像我们这样的修者,更应该出去走走,见识人间的美好,才能激发心的恒动力。”
景阳专注地盯着日记里的故事,他嘴角微微扬起,说:“好。”
太平靠在师弟肩膀,虽没有说话,但是景阳却已经了解到他的意思。
一眼那人,如今师兄要外出杀人,留在峰中的时间更少......以往师兄回峰,景阳会一如既往地跟在他边,自然不会说是什么缘由所致,师兄也应该习惯。
太平在景阳侧的石块上坐下,他说:“巾。”
景阳一愣,却是皱起眉,问:“是果成寺的两心通?”
景阳想了想,动了心神让弗思剑起,数息之后,那飞剑携着一块干巾回来了。
太平说:“如今梅会治天下,我青山与中州的摩也少了,都在你皇兄主持那会时商讨分之法,雪国未生异动,如此看来,世间太平了?”
他摸了摸景阳的脑袋,说:“就留在你那啦,师弟。”
景阳盯着他,却是想到,明明可以用剑火烤干,师兄却要多此一举,这该是师兄所说果成寺佛学蹈红尘之意了。
然而景阳的心中却突生异样,先前师兄不在时,他便察觉到自己心不宁,按理说,不该如此——他不觉得自己不想飞升,那又是出错在何?
景阳真人的心如同被清水濯洗过的利剑,然而再锋利的剑也无法斩断那缕情丝,他苦恼多日,生乱的心却在师兄到来的瞬间平静下来。
景阳反问:“那你要杀人,为什么不唤我?”
景阳说:“但是师兄想吃火锅、或是打麻将的时候,会来我府敲门。”
景阳说:“那就再等等。”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说:“好了。”
太平笑:“都是些小人物,用不着你动手。再说啦,那时你在闭关。”
景阳盯着他,忽然淡淡笑了:“师兄,是什么?”
景阳淡淡应了一声,他翻开笔记看了眼:“是师兄的日记?”
景阳一手拿起阴木梳,一手握住那人的长发,顺着发丝梳下去,阴木梳是师兄从冥界带来转赠给他的、如今看来,这木梳最适宜梳发。
红衣先前被剑火烤过,于是其上的血迹自然不见,如今却又被水珠打,贴在太平的上,印出深色的水痕。
太平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递过去,景阳接来一看,上面所写“太平日事”四字。
太平却噗嗤笑出声来,他转说:“我不是那群老和尚,可不想着自己吃苦。”
太平笑起来:“还不到时候,至少如今......我对人间还有留恋。”
太平应了声,掰着手指算到:“毕竟我离开青山了十余年?唔......还是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