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骄傲于女儿的优秀,有的时候还是会想,她不要女儿被追谥被褒扬,她只要女儿活着。
可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苍楚楚泪落如雨。
长公主没有安,只是抱着她,轻轻抱着,像母亲抱着女儿一样温柔地抱着。
苍楚楚大病一场,几次垂危。
长公主曾建言,让无子女的太妃回家颐养天年。这之后,王莎莎就回到了苍楚楚的边。
一家孝子贤孙围在床前,王莎莎站在儿孙外侧,默默垂泪。
苍楚楚烧得神智昏沉,她看不见远的王莎莎,却好像知这里只少了一个人,对着长公主叫王彤的名字。
长公主正在摸脉,闻言怔了一会儿。
长公主的长相和王彤没有半点相似,也许只有学东西很慢这点一样吧。
垂死的母亲泪昏花的眼睛里,她是那个笨拙又倔强的小女孩――
一开始的长公主,不就是这样的吗?
长公主恍然大悟,为什么第一世的苍楚楚那么容易交好。
长公主是另一个苍楚楚,也是另一个王彤。
苍楚楚絮絮着她和女儿的故事,那些埋在她心里那么久的故事。
长公主没有说话,一只手写着药方,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了苍楚楚的手。
像得到什么保证一样,苍楚楚安心地睡着了。
后来苍楚楚还是去世了。
她大限已至,王家没请长公主医治,寻常医生又怎么救得了她的命?
长公主在葬礼上看见了伤心绝的王谚。
王谚会死于自己系紧的白绫,自然,长公主可以救他。
而苍楚楚、王彤、王莎莎和王仪,这些在勒紧的红线下的女人们呢?谁能看见收紧的镣铐?谁又来救救她们?
不如说,除了长公主,谁能看见这锁链?
王谚看不见,谢子迁看不见,羽都的权贵看不见。他们生下来就有高贵的家世,这家世是荣耀也是枷锁。
生下来就带着枷锁的人自然觉得这枷锁是理所当然的,就像他们觉得压在百姓上的枷锁是天经地义的一样。
就算长公主看见了,也不可能真正毁掉这锁链。她至多撮合夫妻恩爱,把沉重的镣铐换成漂亮的红线――可是这样就足够了吗?
羽都权贵的婚姻,有几个是恩爱的?
曾经恩爱的夫妻,最后结局又如何呢?
长公主一时想了很多,一时又什么也没想,默默凝望着苍楚楚的遗像。
为苍楚楚悼念的长公主,垂眸的神情何其悲悯。
王谚刹那间心生一念:能得长公主的爱怜,死好像也并不可怕了。
他早已习惯公主多情,前世知长公主和儿孙有染,今生发现妻子都折在石榴裙下,心中又苦涩、又嫉妒、又庆幸,终究还是放不下。
苍楚楚死后没多久,王谚继续向长公主示好。
垂暮之年才真正遇见爱情的人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就像沙漠里垂死的旅人渴慕清泉一样,哪怕远方可能是海市蜃楼,他也顾不得了。
幸运的是,因为他的权势和容貌,长公主愿意给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