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会等他。她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彩绸,彩绸随着行走若隐若现。
何其淫无耻的贱啊!用这样卑鄙的言辞恳求,求女帝在行刑时握着他的手。这哪里是受刑,简直是炫耀自己的恩!
黑发紫眸的纤弱官,被女帝惩罚以后跪在女帝足边谢罪,胆大包天地拉着女帝放在膝上的手,哀求女帝宽恕。
王谚知他是复仇,也是嫉妒。
苍何是皇帝时,尚且没有多少人心悦诚服,何况现在他只是一个小小官,怎受众人之礼?
“皇……”他早已不再称女帝为皇姐,可是在面对恐怖时,还是情不自禁想呼唤姐姐。
对大多数人来说,王家的败落毫无预兆。
今日,王家就被夺爵革职,抄没家产。
苍何低着,咬着,不肯出半点声音求饶。
昨日,王皇后才因侍疾甚恭得了女帝赏赐。
真奇怪啊,苍何居然现在才发现,彩绸不是束缚小何的锁链,而是维系小何生命的东西。
表面上清白无瑕的姐姐,和大家唾骂肮脏卑微的小何,是凭借这个联系在一起的。
他动了动嘴,好像又尝到了冰冷苦涩的池水,几乎麻木地说不出话。
女帝静静地看着苍何,像苍何前世看着死去的太后一样平静。
苍何的眼前是女帝华美的衣袖,衣袖间,女帝洁净的手指正慢慢捻着那条彩绸,那条系在苍何最淫邪地方的彩绸……
众人哗然。
苍何早已看出了蛛丝迹,下朝后迫不及待地将此事告诉了王谚。
女帝驾到,众人一片行礼问好之声。
缎就把笼子往外提了一下。苍何的玉被这样了一下,一下子起了,却又被卡在半中间的笼子箍住,又疼又爽。
周边的窃窃私语已经将他淹没。
苍何悄悄握紧了自己袖里的那段彩绸,几乎错觉握住了一连在下腹的脐带――
苍何跪在地上,婴儿一样蜷缩起来:让那彩绸垂落到地上吧,让大家都知,小何和姐姐是系在一起的。
女帝不在意苍何纤细感的心思。众人看见了那彩绸,但众多猜想自然也不会当场问出。
女帝冷淡地看着他。
人们只需要知一件事:官小何是淫贱无耻的无名无德之徒。
御史宁仲武当即参了一本,女帝从善如,罚了苍何十鞭。
他垂下眼帘,直直站在女帝侧,生受了众人这一拜。
那些认识废帝的、不认识废帝的宾客,一个个都睁大眼睛看着:
众人的唾骂、鄙夷,漆黑的未来,悲苦的命运,冰冷刺骨的池水,都无所谓了。
苍何暗示说,王家已经垮了,说不定
苍何踉跄了一下,抬看了一眼姐姐。
苍何唯恐别人发现这彩绸是从自己袖子里出的,他别无选择,麻木地迈动双,亦步亦趋,跟在女帝后进了大殿。
女帝笑了一声,默许了。
行刑的侍卫狠狠抽在苍何脊背上,打得绫罗绸缎裂成数片,苍白的脊背上开肉绽,绽开一条条翻红的创痕。
苍何僵地改口:“……皇帝陛下……知罪了,甘愿受罚……只求陛下开恩,求陛下责罚时不要离弃……”
皇后不悦蹙眉,他不敢扰了女帝兴致,不曾劝谏,却默默吩咐侍卫在鞭子上动了手脚。
大庭广众之下,苍何的脸颊上慢慢升起两片红晕。
长公主救了小时候落水的苍何,现在姐姐的彩绸又像一救命稻草一样,让重压之下的苍何得以息。
苍何不敢行礼:他只要一弯腰,那绸缎就会暴在大庭广众之下。
苍何眼神晦暗,努力调动演技,试图用言辞和神情博得姐姐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