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前辈望着过往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可自。鹤挽年看着那位万花的前辈力竭，亦心有戚戚焉。

        似是受了伤，那影弓着跌跌撞撞，沿路的草木皆沾了血迹。

        鹤挽年看着秦律原曾扎的地方，那已经是一块贫瘠干裂的绝灵之地，土壤都显得灰白，这里已经被“吃空”了。

        然及那锋冷锐利的目光，顿时望而却步。

        终是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抬起来，赫然是一张在场两人都认识的熟悉容颜——竟与秦律别无二致。

        怪不得，此地灵气竟可供得秦律生长。

        一黑影掠入，在树影间快速纵跃。

        纪无执心痛难抑，扑上前跪地想搂住来人，手却穿而过，“孙昀……”

        若非用秦律引物施展牵机灵术，怕是很难找到此地，当年他修行尚浅，浑然不觉，现在想来诡异。

        数载之后，物换星移，一株新芽在孙昀死去的地方破土而出，芽青翠如玉，两片圆乎乎的叶片一左一右舒展开来，丝丝血纹叶脉浮现，它抖了抖叶芽，迎接朝阳。

        ——

        即使此刻形容狼狈，尘泥沾，也仍不掩其春容玉貌之姿，令人生怜意。

        不止如此，饿极了的嗜血魔藤若是出世，八成又会多个为祸人间的血魔。

        物伤其类，猜到那位万花前辈的结局，秦律面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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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故月依旧，昔人不在。

        施术者不入轮回，此为献生禁术。

        纵心念百转，鹤挽年亦紧紧盯着前方的纪无执。

        怪不得，他们寻不到孙昀下落。

        灵归天地，封谷净魔。

        百年前，秦岭幽谷。

        鹤挽年紧肩剑带，手中长锋几出鞘。

        卖萌是可耻的！鹤挽年大怒，掐了把秦律的漂亮脸，然后一个聂云往前窜一大截，还回嘿然一笑——有本事，就来追我啊。

        终于到了目的地，纪无执急切来到秦律原所在之地查探，花妖原早已被带去万花谷多年，只余一片荒地。

        散三魂，绝七魄。

        天际属于他的命星彻底黯淡，又随着术法生效而亮起虚幻的光。

        两人都不敢说话，只以眼神交，生怕又引得纪无执发狂，这荒郊野谷可再没有个星野剑阵来救人。

        9.

        傻哥哥，没我带路你怎么找放烟花的地方，秦律摇摇，随即运起轻功点墨江山追去。

        秦律未进牵机幻境，但他心思锐，看这纯阳高人的样子，也猜到些真相。

        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摸了摸剑，心想：你们这俩小孩懂什么，也曾有人待我如珍如宝，与我共赏过这万家灯火。

        “孙昀，孙昀，”纪无执满霜发，泪满面，哽咽，“你，看看我，看看我……”

        时光继续回溯。

        鹤挽年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谁，忍住上扬的嘴角，碍于旁边的纪无执不敢上前，只得用目光细细描绘将小芽形态的家花记在心里。

        自此，万花孙昀，于归途中死幽谷，无人知晓。

        纪无执抱剑坐在窗边，注视下面嬉闹着跑远的一人一妖，他坐了良久，久到镇上的烟火升起，天空绚烂的光照进这寂冷的窗台。

        ——

        鹤挽年同样心有余悸，这两人相貌无异于对镜自照，一想起幻境中这漂亮脸上灰扑扑还有箭划出的血痕，他就后怕不已，拉着秦律左看右看，还忍不住提袖了又，确认这张脸白白净净没有一丝伤痕才算放心。

        忽而形陡然一滞，如折翼之燕直直坠落到地上，了几圈卸了力又立爬起来往前奔。

        秦律与鹤挽年落后许多，走在他后面。

        秦律站在阵心，牵机术的引灵光落在他眉心，晕开水波般涟漪。

        完这一切，视线已然模糊，万花的那位前辈最后不舍地往西边华山的方向看了一眼，指尖在血阵中心轻轻一点，蒙昧此天机。

        秦律：脸要被搓了！

        然而非常奇异的是山谷口有天然迷阵阻隔内外，那绝灵之地亦是只有五尺范围，此地天机蒙昧，仿佛有人提前设下禁制一般。

上嘴，眨眨眼——那我们快走呀，快走呀！

        而后灵术结束，两人回到现实。

        鹤挽年心下了然，牵机引回溯旧日景象，唯独显不了活物，可见这位名叫孙昀的万花弟子，已死于百年前。

        秦岭，无名幽谷。

        牵着鹤挽年的手，秦律看着葱郁树木中唯一突兀的斑秃，心有余悸：“幸好当初你把我及时带出去了，这谷里除了我什么生灵都没有，我当时还在长呢。”

        烟花一簇又一簇上天，

        鲜妍少年，嬉笑怒骂，似旧梦重现。

        纪罔抬抬眼观赏。

        鹤挽年默然不语，拉起还不明真相的秦律退到一旁。

        8.

        两方一路相看两厌，纪无执嫌他们二人腻歪散漫，秦律憎他羊老无趣还扰人，彼此间火药味十足。

        竟也有些许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