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六月,秣陵城中隐隐有了暑气,卯时正三刻,城楼上的守城卒换了岗。月出东山,天幕将亮未亮,却有几粒星辰点缀其间,枝tou间寒蝉凄鸣一声,那星辰便如风过油烛般明灭一回。
城北讨逆将军府中,此时睡卧着两位将军。二人抵足而卧,孙策忽地打了个寒噤,幽幽转醒。照理说昨夜闹得晚,方过卯时是醒不了的,孙策缓缓坐起,只感觉全shen乏力,昨夜zuo了个颇蹊跷的梦,如今却一点记不起来了。
孙策正rou着脑袋,shen侧本安睡着的周瑜也醒了,孙策瞧见他睁眼,便全shen戒备,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周中郎将起床时脾气向来不大好。
果然,周瑜没意识地踹了孙策一脚。孙策捱下,也不敢大声吆喝,躺回去搂着他,低声问dao:“怎么醒这么早?”
周瑜迷瞪半晌,zuo了个真切的梦,一时难以分辨虚实,他喃喃dao:“奇怪……一点也想不起来……”
孙策附耳去听,听罢乐了,往周瑜颈窝里埋,“你也zuo梦了?巧得很,都说同床异梦,我们俩怎么连梦也一同zuo了?”
“……这梦zuo得我shen心俱疲,以后还是不要zuo了,”周瑜有气无力地开口,“明日我就回我府里睡。”
zuo梦哪会累,孙策心知肚明,周瑜这是拐着弯怪自己昨晚没个节制,忙dao:“别啊,不挨着你我没法睡觉,昨夜是意外。”
“意外?”周瑜侧tou瞥他一眼,“我瞧你分明是蓄谋已久。”
“这是怎么说的?好久没听见好消息了,我忽然听闻袁术死了,有几分兴奋也是情理之中,”孙策伸手摸上周瑜的腰,替他rou了rou,哄dao,“是我昨晚下手没轻重,公瑾多担待……”
周瑜一把薅下孙策的手,“事后献殷勤,晚了!”
知dao周瑜起床的脾气还没过去,孙策抱着人哄了半天,没忍住又说:“昨晚你不舒坦么?水多得liu我一手……好了!我不说了!”
周瑜推了他一把,仍不解气,骂dao:“袁术一死,庐江尚不知在何人手中,如此紧要关tou,你满脑子却只想那种事!”
“公瑾,这你可是冤枉我了,”孙策抱着他不撒手,“今日本就是要召大家过来一同商量正事的。”
“你怎么想的?”
孙策没睡够,打了个哈欠:“庐江自然要取,却不必急于一时,你我毕竟shen在吴郡,披星dai月地赶也比不上有的人近水楼台啊……”
周瑜沉yin不语,孙策搂着他要睡回笼觉,han糊dao:“庐江这块fei肉,中意的人可不少。”
“华歆、曹cao2、刘表……”周瑜点兵点将似的念了几个人名,孙策叫他逗笑,nie着周瑜的下巴:“他们几个就算有心也无力,公瑾,在我面前还装什么?”
周瑜揣着明白,此刻也笑了,眸若点漆,缓缓dao:“庐江太守,刘勋。”
“你早就猜到我的意思,故意涮我呢。”孙策拧了一把周瑜白皙的脸,周瑜躲了躲,han笑dao:“当年你为袁术攻祖郎时,不也假模假样地打了场败仗么?
“我与袁术,孙伯符与周公瑾,能一样么?”
周瑜躲在被子里,但笑不语。孙策佯怒dao:“快说!”
周瑜才dao:“他比不得你,你惯会甜言蜜语。”
“水平如何?能哄得你分不清东南西北么?”
“东南西北还是要分的,”周瑜纠正他,“不然如何一路从居巢跨江来找你?”
“公瑾,你真是……”孙策仰躺在枕席间,“你快把我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周瑜笑骂:“出息。”
孙策去搂他:“再陪我睡一会儿,接着还有好多事呢,烦人。”
六月中天亮得早,二人没再睡多久,就起shen与众将会面于正厅。孙策周瑜到时,众人皆已在座,主位左侧尽是昔日随破虏将军孙坚征战的老将,以黄盖韩当程普朱治为首,右侧坐着几位年轻小将,为首的朗目疏眉,俊美有威仪,正是征虏中郎将吕范。
众人见孙策,纷纷起shen见礼,一番寒暄过后,孙策落座主位,周瑜便坐在主位旁边。正厅一时寂静,众人瞧孙策不说话,皆面面相觑,不知缘由。孙策嘴角han笑,瞥tou瞧了周瑜一眼。
周瑜会意,开口dao:“今日烦扰诸位将军,不为其他,只因近日袁术shen亡之事牵涉诸多。如今庐江动dang不安,民心溃散,而主公据三郡之地,兵jing1粮足,正是缓步西进之际,诸位有何高见?”
周瑜说罢,孙策目光环视,众人私语窃窃,孙策等了片刻,就点了人:“子烈,你先说。”
“依我说,这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即刻西向夺取庐江,先下手为强,免得叫别人白捡了这便宜。”陈武被点了名,起shen慷慨陈词一番。
孙策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