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惴惴不安,焦急万分地向虚影伸出手,正要chu2上时,他眼前突然漆黑一团,不受控制地往下落,shen周一切沦为急速上升的黑影,一阵霸dao强势的失重感席卷全shen。
混沌中,刀枪相撞铛铛作响,错杂匆忙的脚步声,无数人的吼声裹挟着怒意与不甘,在孙策耳边炸响。
有人在火拼,孙策想着,不过这是哪儿?
“孙暠!你想造反吗?!”
孙策当下便听出来了,这是虞翻的声音。这一句话落地,兵刃声仍旧未止,于是虞翻又说:“讨逆将军临终前将江东交付其弟孙权,你若想乘势篡权夺位,先得问过会稽和吴郡的数万将士!”
一时间孙策tou脑发懵,自己死了?正想着,眼前迷雾倏地散去,犹如上色般渐渐清晰起来,耳边打斗声逐渐平息,孙策扭tou望去,只见周瑜shen穿黑甲坐在ma上,臂缚上缠着一块白布。
周瑜shen后立着jing1兵,孙暠望向周瑜,神色忿忿,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周瑜开口:“孙暠将军不远万里前来赴丧,何不弃兵卸甲,以尽臣礼?”
众人屏息,孙权一shen孝服立在张昭shen侧,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孙暠自知无力抵抗,将染血的剑往地下一掼,解了shen上护甲,tou也不回地朝灵堂走去。
一场危机解除,周瑜也卸了甲胄,站定在孙权shen前,庄重而正式地行了臣礼。
孙权将他扶起,他刚十九岁,shen量仍比周瑜矮上许多,孙策望见弟弟眼泪打转,发现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周瑜的手臂。
孙策心下生出不忍,曾经承诺弟弟的庇佑和扶持,都在世事变迁中化为泡影,如同当初父亲shen死他乡,他和弟弟都在不同时候尝过无力回天的滋味。
而对于周瑜,孙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畏惧。他只敢远远望着周瑜的背影,看见他依旧tingba,像凛冬里经受风雪的松柏,风霜镀银,落日染金,他总是屹立着。
周瑜陪着孙权在停灵的堂前待到很晚,期间有许多人来劝,都被孙权支走。窗外茫茫夜幕,冷月如钩,只剩下周瑜和孙权两人。
孙策坐在自己灵前,目光在二人背景之间逡巡,心内煎熬难忍,想冲上去抱住他们说自己真的没死,事实他也这么zuo了,结果不遂人愿,没人能看见自己。
“公瑾大哥,”孙权一开口,又想到伤心chu1,眼泪簌簌掉落,“我有些恨他。”
“当初他嘴上说不想叫我走他的老路,说虽然父亲死了,我还有他可以依靠,”孙权举起袖口,狠抹了一把泪水,“现在说走就走,还不是只留我一个人……”
孙策愣住,几次想开口解释,却又闭了嘴。
周瑜伸手抚着他的背,哄小孩似的。“你哥一直是这样,嘴ruan心ying,”周瑜轻轻吐出两个字,“可恨。”
即使没人能听见,孙策仍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还在人灵堂前讲人坏话的?”
孙权听罢周瑜轻飘飘的“可恨”二字,正ca着眼泪,没忍住笑了一声,而后又捂着脸无声哭了起来。他哭得满脸泪痕,嘴chun干裂发白,险些昏过去,周瑜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哄他:“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去休息。”
孙权不听,周瑜伸手按下他rou眼睛的手,语气带上一丝严厉:“再哭眼睛要坏了。”
这明明是小时候我哄你说的话,孙策撑着脑袋腹诽,果然没有弟妹的小孩,长大了不知dao怎么哄人。
一番劝wei下,孙权zhong着泪眼起shen,总算同意回去休息。临走前,他扭tou望了一眼。孙权的记忆中,他的两位大哥总是意气风发地站在一chu1,同样年轻,同样耀眼。今日在孙策的棺椁前,孙权第一次感受到周瑜的落寞,归鸟投林,却形单影只。
人走尽了,堂前的灵幡随风dang起,周瑜跪坐着,望着眼前厚重沉寂的棺椁。
孙策立在他shen后,手脚冰凉地站在春末的深夜里。
云雾缭绕在弯月边上,借着风力遮掩了月光,明明暗暗不知几轮过去,周瑜终于动了。
孙策看着他一步步走至棺椁旁,被深夜的冷风激得发抖,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