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的第一反应是凌睿不会在开玩笑吧,还是拿他寻开心?但他很快发现,凌睿真的开始追求他了。
可凌睿又小心得很,不知dao是从网上还是别人口中学到了一些笨拙的追求方法,又顾忌他不同于女xing的shen份,倒是没有傻乎乎地送一大捧鲜红的玫瑰,而是变着花样接近他,不是分担王越的任务抽空去买菜,说要学着zuo菜,让王越教教他,又把他一名刚回国的特殊教育专业的朋友好说歹说留在了上海,让王超成了她的学生,就是说要带着王超出去散心,也把王越一齐带上。
王超一听到“出去玩”三个字,就能开心疯了,喜滋滋地拽着凌睿的衣摆不松手,一边还招呼王越:“弟!弟,出,出去玩,我们一起!”
凌睿驾着车去浙江嘉兴,驶过蜿蜒的山路,dao路两旁郁郁葱葱的草木飞速后退,山ding的丰草长林与澄净的蓝天相接,鸟雀啼鸣,昆虫飞舞,四野无人,只有簌簌的风声。深xi一口山林间的空气,漫步其中,是不同于水泥森林的广阔天地,王越被繁忙工作连轴转带来的疲惫也缓解了许多,特别是在凌姨和凌睿的关照下,王超治疗的效果超出了他的预期,医生说手术可以暂时不进行,只需要保守治疗,他shen上的担子也轻了些。
王超在最前边撒欢,逗蜻蜓、玩泥巴,摘了路边不知名的紫色小花献宝似的递给他:“弟,我给你dai上!”
王越没有拒绝,微微侧tou,任由王超把那朵细小、又弱不经风的小花别在了他的耳边。
“弟,弟!你真好看!”
王越微微一笑,摸摸他的tou:“去玩吧。”
王超得了他的准许,背着蓝色小包忽的又跑远了,王越看着他的背影不急不慢地走着,凌睿就站在shen侧,两个人中间却隔了一米的距离,沉默无言。
最后还是王越开的口:“……哥,我桌上那些书是你的吗?”
他昨晚发现自己在三楼学习的小书桌上多了好了七八本高中参考书,都是最新版的教材诠释和习题册。
其实他不用问的,这个房子里只有一个人会为他这样zuo。
凌睿仿佛被揪住了小尾巴,向来游刃有余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咳,我本来想拿我当年用过的参考书,但是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估计教材改动较大,所以……”
“哥……”王越本来想说你不用这样的,但对上他认真的眼睛,就不忍心推拒对方的好意,思索再三后,又郑重地说,“……谢谢哥,哥和凌姨都帮了我太多,都快谢不过来了,但我还是想说谢谢,我会早日完成学业……”
“不用有太多压力,小越。”凌睿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既亲昵又不失礼,“这并不是因为我要追你,而是我虚长你几岁,也算懂得一些,理应照顾你的。你答应我也好,不答应也行,我还是会这样zuo。二十五岁不晚,不用顾虑其他,我们可以zuo你的后盾。”
末了,他轻笑着说:“小越,放手去zuo吧,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顺着连绵曲折的山路一直往上,就可以站在山ding眺望远方,放眼是广袤的绿色田野和星星点点的村庄,凉风chui拂过渐长的发丝,chui得那朵紫色小花摇摇yu坠,穿过袖口将他宽松的T恤chui得鼓起来。
王超蹲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唱老师教给他的歌曲,声音飘dang在风中,飘进王越的耳朵里,而王越却看向凌睿棱角分明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答应凌睿的追求。
凌睿有什么好吗?王越说不上来,但他觉得凌睿哪哪都好。
凌睿是天上的云,他是地上的泥,天上的云却想要追求地上的泥。
多么荒谬。
凌睿一边万分谨慎、小心翼翼地维护他拼凑破碎的自尊,从话语到行为都避免揭开他厚厚结痂的伤口,一边如同指引风筝的线,为突然腾空的他铺开这丰富多彩世界的无限可能xing。说是追求,没有甜言蜜语、百般殷勤,没有价格高昂的礼品,没有刻意搭话和突兀的shenti接chu2,与往常的日子似乎没什么不同,连凌姨都难以看出两人之间的互动。在旁人看来,凌睿只是更顾家了,帮凌姨分担家务,帮王越洗菜洗碗,照料jing1力旺盛的王超。
可王越知dao,他不用再在家、公司和医院三点一线中奔波了,凌睿会在工作的间隙带着王超化疗、上课,晚上也会抽空陪着王超和凌姨看电视,王越才有时间在小台灯下多看几眼他的课本。有时凌睿也会到三楼来,耐心地讲清几个让他抓耳挠腮的知识点,如果他还不明白,就画图结合书上的例题,把难题分解。